第11: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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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8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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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
  □  陈红梅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陆陆续续开始杀年猪,准备过年,空气中的年味越来越浓。

  一大早,母亲就起来,三口锅一起上阵,灶膛里架上柴火,边锅煮早饭粥,中锅和大里锅满满两锅开水。水箱里、汤灌里的水,都“咕噜咕噜”兴奋地凑起热闹来。父亲去邻村杀猪的老夏家扛回一个木头大澡盆,杀猪的老夏带着杀猪刀、刮毛刀、捅条、绳子等杀猪的家伙什跟着父亲后脚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父亲、前来帮忙的二叔和三叔、老夏,一起下猪圈抓猪。养了大半年的肥猪,一点不像人们嘴中常骂的“蠢猪”,它聪明得很,似乎早就知道主人的那点坏心思了。它拼命地来回乱窜,做无谓的垂死挣扎,嘴里不停地“哼唷哼唷”抗议着。

  很快肥猪就被绑起来,横担在两条大板凳上,它开始“嗷嗷嗷”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那叫声,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能听到。板凳下面是杀猪的大澡盆,澡盆里母亲早已放进一个装了半盆水的脸盆,正对猪头,水面上还漂浮着滴滴金色的香油花。杀猪人老夏拿起锋利的杀猪刀,“稳准狠”地一刀下去,鲜血“哗哗哗”流进盆里。

  血流尽,搬出脸盆,撤去板凳,肥猪滚进大澡盆,老夏点上父亲递过去的烟,狠命地吸了一口,悠闲地吐出,烟圈在空中如水中的波纹慢慢漾开,那神情分明是得胜归来。肥猪在大澡盆底哼唧两声,彻底蔫了。一支烟抽完,肥猪再也动弹不得。老夏拿起捅条(捅条铁制的,长一米五左右),从猪的后脚捅进去,左捅捅右捅捅,一直捅到头部。拔出捅条,然后张嘴对准捅条的进入口往里吹气。老夏的腮帮子鼓鼓的,脸涨得通红。肥猪的肚皮立刻也鼓鼓的。这样之后,猪毛容易脱去。老夏一声“倒水”,母亲将锅里的开水舀进大澡盆。老夏开始给肥猪“洗澡”,一根大绳在肥猪的身下,他两手拽着大绳两端,沿着大澡盆来来回回地给肥猪“牵澡”“挠痒”,牵了这面,翻个身,牵另一面。牵完澡,老夏拿起一个大刮毛刀,“呼哧呼哧”地开始刮毛,很快,肥猪的一身黑衣服脱了,身子变得雪白雪白。

  这一刻,母亲也不闲着,一边忙着给大澡盆里添热水,一边将猪血倒进大里锅烧开,再小火慢慢“吞”,直至呑透。

  老夏开始开肠破肚、下猪头、分片、剁块。母亲则张罗做饭,萝卜烧肉、大蒜炒猪肝、药芹炒肉丝、猪血油渣汪豆腐、猪肺菜头汤。哥哥负责烧火,我按照母亲的吩咐挨家挨户送猪血,一碗深红的猪血上面都要配一大块白亮亮的猪油。

  中午,父亲、二叔、三叔陪着杀猪的喝上两杯,我和哥哥则放开肚皮大口吃肉、大碗喝汤。

  饭后,村西头的李叔扛起大澡盆,杀猪的老夏收起他的家伙什,带着猪毛、小肠,拿着工钱跟着去李叔家了。母亲还在继续忙碌,打理肥肠、清洗猪头、熬油渣……

  第二天母亲把猪肉腌制在大缸里,十天后,晒咸肉,于是我又多了一个任务,每天在家看咸肉。

  看咸肉的任务可不轻松,既要看人,还要看鸟。稍不留神,鸟雀就会飞来啄食。时常看着晒得发红冒油的咸肉“口水直流三千丈”,我和哥哥就会偷偷摸摸地割下一两块,用火烤着,慰劳一下肚里的“馋虫”。

  腊月廿四小年早上猪蹄炖汤,廿九晚上炖大猪头,三十早上吃“杀馋肉”,接下来的几天,天天吃肉。正月初六开始隔三差五才会吃上一顿,腌制的咸肉一直要吃到三四月。

  如今农村里猪圈都不见了,偶尔一两个,那里面养的也不是猪,而是鸡。杀猪的老夏也七老八十了,大澡盆早已散架变柴火烧了。只是家里的餐桌上天天如过年,骨头汤、红烧肉、粉蒸狮子头、青椒炒肉丝……变着花样轮番上阵。村里没有人家再杀年猪,从此再也听不到猪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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