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雨了,是春雨,淅淅沥沥的。天也不冷了,窗外的露台上,铁树的叶子自然比冬天更青,雨水滴落的时候像透明的珠子。
这天!谈谈诗歌吧。
有朋友几次拿了自己写的诗给我看,让我批评。我怎么批评呢?我只能实事求是地说,我不懂诗。
平时,我不大谈诗歌,仿佛诗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假如我只是个旁观者,我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形,一般有两个原因:其一,我对它确实无感;其二,我曾经甚至现在还深爱着它。
真实的情况是,我属于后者。
少不更事的时候,也写过几句诗,发表《腐乳飘香》之后,就发表了一首小小的短短的诗,像个需要照顾的小婴儿。后来,就买了个绿色的塑料皮笔记本,一页页地抄满了我的诗作,字不好看也不怕,都是自己看,比心事关得还紧。大学时,换成了粉的、紫的封皮的本子,在暗夜里咏诵那些句子,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那些本子,我携带了很久。后来,终于,丢了。而那些句子,我也完全忘了。只能模糊地记得,我也写过不错的诗。保持这种记忆,抑或错觉,也很好。
其实,我们年轻的时候,应该都有这么一段写诗的辰光。
只是后来,我更清楚,我不是一个适合写诗的人。喜欢自己,从尊敬一个不会写诗的自己开始。既然,我是一个爱诗的人,对诗歌抱有一种理想主义,只要我能够维护它,自己不写,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都认为,诗歌,是一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东西。很苦。
诗歌不像散文,用大家都明白的语言,说大家都明白的意思。恰恰相反,好诗歌,用不可思议的语言,说看似不可思议却又若有所得的意思。就是《红楼梦》里香菱说的,看上去很无理,但再想寻几个字换,竟然也不可能。
你看,这多难啊,上哪儿去把那几个无理而又最合适的字找出来呢?像不像较劲,像不像打机关,像不像等缘分,像不像跟自己过不去,难度系数,比爱情大啊。
散文像友谊,妙在恬淡自在;小说像婚姻,漫长又复杂,考查的是综合实力。诗呢?像啥?像所谓爱情么,很短很短,却要凝聚全部的心神,结果,还只能看天收,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我从来不觉得每个人都能拥有爱情,我也从来不觉得每个写作者都能写出很好的诗。反正我是写不出好的来。
我糊弄着却也认真地写小散文,写一个人的专栏,只求敷衍得过,就像我过日子。但我不可能糊弄着去写一首诗——就像我不会装作爱上什么人,装不像,也无法允许自己用这种方式解决人生的空虚。
对诗最大的尊重是实诚,对人也是,所以,我只能说,我很抱歉,我无法批评诗歌。与诗歌有关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