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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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03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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篓子里的螃蟹
  陈红梅

  小时候,我们经常吃螃蟹,家里一煮一大盆,甚至一锅。不仅吃,我还常常跟着小伙伴一起去捉。

  秋阳高照,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飘。父母在农田里干活,我和小伙伴在田间玩耍。沟渠里水少了,清澈见底,水草、螺蛳、小毛鱼能看得清清楚楚,拾螺蛳、捉小鱼成了我们最大的乐趣。沟渠的两边不时会有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滑溜溜的,仔细看,有的洞口会有泡泡泛出。大家都知道,这是螃蟹洞。把头贴近洞口,往里细瞧,螃蟹躲在里面呢。掏吧!找个小树枝,伸进洞里,捣鼓几下,老实的螃蟹出洞了,很快成了我们的俘虏。也有狡猾的,可不买小树枝的账,捣半天,就是不出来,小手伸进去掏,没有。我们就挖洞,非把它挖出来不可。挖到最后发现,那是个近似u形的洞,有两个出口。我们上当了,它从后门跑了。

  我的爷爷是捉螃蟹的高手,他可看不上小沟渠里的蟹,更多的时候是在河里捉。夏天,午睡后,爷爷便背上鱼篓,披着水纱布的大披肩(兼毛巾),带上他的专业捉蟹工具——一根铅条,出发了。铅条约六七十公分长,一头弯成直角,另一头弯成小圆圈作为抓手,圆圈上系着根细细的米把长的麻绳。

  爷爷捉回来的螃蟹个头都很大,印象中我就没有看到二两以下的蟹,几乎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我曾经问过爷爷,怎么没有小螃蟹,爷爷反问:“小的捉回来,卖给谁啊,你吃吗?”

  我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才不吃呢,全是壳,没有肉。”

  “捉回来没人吃,不如等它长大了,再去捉,多好。”爷爷慈祥的脸上绽放着菊花,“小馋猫,是不是?”

  有一次爷爷回来时,蟹篓的盖子没有盖,我着急地大喊:“爷爷,你盖子忘盖啦?”

  爷爷笑着说:“没有忘,你不懂,放心,它们一个也溜不掉。今天螃蟹特别多,不盖盖子让它们透透气。”

  “为什么啊?它们傻吗?”我满腹的疑问。

  爷爷不紧不慢地放下蟹篓:“它们不是傻,是因为篓里很多螃蟹时,不论哪一只往上爬,其它的都会伸出爪子把它拽下来。很少的时候,没蟹拽,它们反而会爬出来。知道了吗?”

  我想了一会说:“我懂了,螃蟹的嫉妒心强,多的时候有的螃蟹就看不得别人好。”

  那时我上四年级,学习成绩不错,尤其数学,每次作业都是一百分,老师常常表扬我。没想到,连着几次,我的作业都出现了大大的红叉叉,无论我怎样细心,还是有要命的红叉叉。错的原因很简单,都是计算错误:答案不是后面多个0,就是前面多个1,或者中间多个小数点什么的,遭到老师的狠狠批评。我以为是自己粗心,后来发现是组长妒忌,偷偷地改了我的答案。

  我告诉爷爷,那个组长就是篓子里的螃蟹。爷爷笑着说:“她是螃蟹,你也是螃蟹。不过,你要做跟她不一样的螃蟹,她越是拽你,你越要努力往上爬,做一个拽不下来、爬得出去的螃蟹。”

  如今爷爷已远去,沟渠里的螃蟹也难觅踪迹。早起去集市买蟹,看着蟹贩篓子里爬上又掉下的蟹,想起爷爷的话。是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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