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个人走在微湿的马路上。昏黄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变成圆圆的一团,像在和我调皮嬉戏。我追着它跑,它便赖皮似地走在我的侧边或身后,让我急不得恼不得。
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我和我的影子。路上的标志线经过雨水的冲刷干净清晰。我走在这笔直的线上,线很窄,窄得只能一只脚直直地交替着走,努力保持着平衡,认真而谨慎,却也能不出线外。
想象着,如果我走的不是一条标志线,而是一条又险又窄的路,路两侧是万丈深渊,尽管我认真细致又谨慎,结果又如何呢?会两腿打软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还是直接掉落悬崖粉身碎骨,抑或是早已晕死在这条绝路上呢?如果路两侧长着又高又密的植物,其他条件不变,会不会有种心旷神怡令人心醉的感觉,而全然不知危险其实同样存在?
其实人生的路,何尝不是这样一条绝路呢,只能是认真细致,绝无回头可言。有时感觉危机重重,反而会认真谨慎对待,不该说的话紧闭嘴巴,不该做的事绝不染指,循规蹈距步步为营,反而不易有破绽,不易被击败。相反,有时被路两侧茂密的植被花草假象所迷惑,高谈阔论口无遮拦,慷慨激扬指点江山,飘飘然以为自己可以笑傲群雄,全然不知危险已来临。
有人说,不怕君子单怕小人。君子坦荡荡不会做污秽之事,即使得罪了他,闹得不可开交,公开表明立场却不会背后使绊。像那条险峻的路,让人一望到底心生敬畏。而小人笑里藏刀,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就像那条险路两边的植被花草,灿烂葱茏却危机四伏。
我们孤单地来到人世,未免感觉路途上好寂寞好孤独,于是会寻找各种各样的伙伴。有的像花一样给你芬芳,有的像草一样给你柔软的感觉,有的像树一样坚定不移地给你支持与保护,有的像藤蔓一样与你痴迷相守。人生之路,那么漫长险峻,如果没有朋友的相助与相伴,即使能够走到足够长的尽头,也只能是千篇一律简单枯燥到老。
许多时候,我们喜欢路,其实只是喜欢路两侧的风景;我们喜欢路上的风景,其实只是喜欢看风景的心情;我们以为在路上有许多伴儿,其实有时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影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