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忠场
说起“借人”,有的是暂借,时间不长,人归原主,厮守原单位;有的被借之后,转正了。不像现在有的小伙、姑娘为应付老人,拉一个回家过年,谎称是自己的恋人,“借光”过后,还是各奔东西。
1973年,我在舟嵊要塞区嵊山岛服役。我们连有炮排、指挥排、高机排(双管高射机枪)等。由于训期短,炮兵的步枪、冲锋枪射击一般,射绩不很突出。可是,地方上有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年秋天,乡人武部长郑林和女民兵排长阿莲,向连长借一名射击教员,借期一个月。权衡再三,连长就将全连射击最好的高机一班吴友富班长派去。吴班长中等个子,黑黑的皮肤,透神的眼睛,鼻梁中间偏下部位好像少了垫子似的,有点塌,讲话偶有嗡声,一张脸很漂亮,有点像雷锋的脸型。
吴教员上任了。清晨出发,新皮鞋,新军装,新理的发,配上向司务长借的墨镜,比连长有派头。下晚回来,衣服脏了,头发乱了,墨镜不见了。我们和班长开玩笑:“干得很卖力啊。”吴班长说:“嗐!这些女民兵的队列、投弹、射击基础很差,卧倒、出枪、瞄准动作不连贯,‘三点一线’不得要领。就这个卧倒,我示范近30次。我这个教员苦啊!”
吴班长的辛苦,换来了女民兵排在县射击比武中得第一,换来了拥军爱民的新进展。阿莲带着女民兵来给我们洗被子。国庆节,女民兵排来连队军民联欢,还把吴班长的事迹,编成快板书表扬。
我后来退伍回高邮,被安排在国营电子企业。当时,厂办职员陈所中,很勤奋,喜欢写写画画。县体改办向厂里借人,意欲让厂办主任帮忙半月。主任忙,走不开,就让老陈顶上,这一顶就是几年。后因表现、业绩确实好,被转为行政附编,成为体改办有编制的正式人员。多年之后,这位厂办主任(后提拔为副厂长)提起这事,依然追悔莫及。
在我未入伍的1968年,高邮举全县之力兴建化肥厂,从各单位借用30多名采购员,我父亲也是被借之人。3年后,大基建、大采购任务完成,选留3名采购员,父亲得以从县果园场(国营农场性质)正式调进化肥厂。父亲文化不高,能在30多人中脱颖而出,就在于干事有实效,操守重廉洁。听厂里老领导介绍:“建化肥厂那阵子,差一样都会延误工期,不管建材还是设备、原料,哪样急,找老陆;哪样买不来的,找老陆。由你爸爸出场,就能笃定!”父亲走了近10年了,他留给子女的基因是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