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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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08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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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问
  □  翟荣明

  秋天是什么?是那丛摇曳千年的苍苍蒹葭,还是那只静夜唧唧的在堂蟋蟀?是浔阳江头的枫叶荻花,还是夕照长亭的凄切寒蝉?

  历代文人吟咏秋天的诗文不可谓不多矣,或时序之叹,或离愁别绪,或浮生之感,或家国情怀。

  “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鏦鏦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已过不惑之年的欧阳修从秋风入林的声响描写秋令之至,进而发出虽身处高位,然宦海沉浮,世事艰难,人生易老的感叹。

  元丰二年(1079)深秋,秦观作《满庭芳》词,上阕云: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由萧飒之秋暗含离愁,以蓬莱烟云喻儿女之情,留下斜阳下,寒鸦、流水、孤村的隽永绵渺画面。难怪苏轼以“山抹微云君”称之。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范仲淹和马致远道出了游子们沦落天涯的黯然神伤的人生况味。

  31岁的秋瑾面对腐朽的清廷的逼供,怀着对满目疮痍的祖国的热爱,发出“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慨叹,用一腔热血换来了亿万民众的觉醒。

  1934年8月,郁达夫面对白色恐怖、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中国,把悲秋的思绪由故都的秋晨、秋槐、秋蝉、秋雨、秋果,引发悲凉的身世之感,正是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心理写照。

  秋是李商隐侧耳听雨的一池残荷;是苏子瞻把酒而问的那轮明月;是辛弃疾八百里分麾下炙的点兵沙场;是李清照薄雾浓云的尽日愁绪。

  秋于我,则以年少时故乡的秋天来得更为记忆犹新。秋天是故乡田头的一汪池塘,池面如镜。白云在水底的蓝天里自在悠游。三两扇鸡头米的叶子平铺于水面上,而鸡头米满身带刺,探出水面,箭簇般立于叶旁。池边是一丛巴根草以及摇曳的狗尾巴草。偶尔有一两只麻雀从头顶飞过。远处的农田里传来“行不得也,哥哥!”的凄清叫声。秋天是家乡屋后的那一条已进入枯水期的河流,水边是一簇簇开着一串串粉色花的红蓼。河面上时有一两只蓝宝石般的羽翼、尖长喙的翠鸟在水面觅食,倏地又飞向远方。河岸上高大而婆娑的杨树,树冠已呈金黄,不时有落叶随风翻飞飘零。

  秋天是父母忙碌的汗水和丰收的喜悦;是金色稻田里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身影;是那头埋头苦干的牛刚犁过的一垄垄黑黝黝的土地;是打谷场上,在散发着清新稻草味的空气里翻着筋斗的少年玩伴;是月朗风清的静夜,听着秋虫吟唱和远处犬吠入眠的孤独少年。

  少时生长于农村的我,大运河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河流和去过最远的地方。没领略过“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秋色;没有闻过王维看着坠落的桂花;没有见过陶渊明东篱下采摘的菊花。只有雷锋叔叔“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这句名言入脑入心。

  工作以后,季节好像只是添减衣服的代名词。即使有机会出差,路过一些风景名胜,大多因责任在肩而无心浏览。正如一首歌中唱的“城里不知季节变换”。

  说来,我也到了挥毫万字的文章太守欧阳修写《秋声赋》的年龄了,然而对于秋的感悟颇有些微茫。想得稍多些的,是我的已然到来的人生之秋。我也曾于细如丝的春雨中播种,也体验过炎日永昼的夏的酷热,可说到秋的收获,只得自愧身无长物,经传无名。这便增添了人生的紧迫感,余生能几何?更当惜取入秋时,为自己、为家人、为社会留下些什么,方算是不白来此人世间一遭,或可用“桑榆非晚”以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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