荸荠扁平球状,小巧玲珑;红褐色,深浅不一;“嘴子”短而尖,似嫰芽。它很中看,常入画,入画更撩人。白石老人画过《莲藕与荸荠》,乡贤汪曾祺画过《茨菰与荸荠》。这两幅画,风格各异,却共同氤氲着一股浓烈的生活气息。
荸荠给人以舌尖上的享受。此物高邮盛产,乡人口福不浅。
荸荠最宜生吃,生吃须洗净去皮。去了皮的荸荠,洁白如玉。吃在嘴里,甜甜的、嫩嫩的。生吃还有另一种吃法,就是吃“风荸荠”。荸荠洗净,放进竹篮,挂起来吹。吹上两三天,待其表面发皱,成矣。这样的荸荠,就叫做“风荸荠”。“风荸荠”,更甜,且甜而发鲜;更嫰,且嫰而发脆。窃以为,这“风”成人之美也——它把荸荠之魅力,发挥到极致。
荸荠也可去皮煮熟了吃。冬日的夜晚,家乡的大街小巷,常见挑着担子卖熟荸荠的。那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通红的炉火、乳白色热气、抑扬顿挫的吆喝,给人以无限的温暖与慰藉。熟荸荠是用竹签穿起来卖的,一串八个。穿荸荠,是个技术活。一串荸荠,从头到尾,要一个比一个大;从尾到头,要一个比一个小。这样看上去匀称,有卖相。记得家乡“四德泉”浴室大门口,曾经有个卖熟荸荠的老人,他穿荸荠既快又漂亮。老人待人和气,尤其小孩。那时候,就喜欢跟着父亲去洗澡。跟着父亲去洗澡,有煮熟了的荸荠吃。煮熟了的荸荠,清香阵阵。它带着甜味,直往你鼻子里钻,吊你馋瘾。别着急,烫嘴——荸荠串儿拿在手上,你得吹。一吹,热气散开,香甜味愈浓,吃起来愈带劲。
荸荠煮熟了吃,能治病。“荸荠雪梨冰糖汤”和“荸荠百合蜂蜜汤”,都有止咳祛痰润肺之功效,民间常用。
荸荠还可去皮做菜吃,常见的有“糖醋荸荠”“荸荠片炒肉片”等。最出名的,当属“荸荠丁炒虾仁”。此菜品色光亮,荤素搭配,香鲜脆嫰,是酒席上比较冒尖的热炒。还有淮扬大菜“狮子头”,它里面也掺和了切碎了的荸荠。这在过去是秘而不宣的,菜谱上没有。“狮子头”里有了切碎了的荸荠,口感才那么松软,味道才那么甜美。酒家饭店,要做“狮子头”,一年四季,冷藏荸荠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