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家乡,栽秧一般以女同胞为主,从天刚蒙蒙亮一直干到太阳落山,既苦又累。为此,娘家人在栽秧结束后,都会邀请女儿们回家吃顿“了秧饭”,以示慰问。“了秧饭”是“竣工宴”“庆功酒”,也标志着农村四夏大忙圆满收官。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对“了秧饭”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闻所未闻。因为新农村建设,信息化、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彻底将女同胞们从手工栽秧这类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既然不参加栽秧了,还吃什么“了秧饭”?再者,现在生活条件那么好,每餐都像“了秧饭”一般地丰盛,置办“了秧饭”还有必要吗?可见,年轻人对“了秧饭”缺少认知度,理所当然,情有可原。
吃“了秧饭”虽然很重要,但我们这些男同胞们只能是沾光,因为“了秧饭”是妈妈慰劳女儿的。
结婚之前,沾妈妈的光。每年,外婆都要请妈妈和姨妈吃“了秧饭”,妈妈就带着我们一同前往。那时候的“了秧饭”比较简单,梅咸菜烧肉、煮鱼、凉粉拌黄瓜、鸡蛋炒韭菜。除了买些猪肉外,其他食物基本上就地取材。我记得,外婆家门口有一条丁字形的大河,在置办“了秧饭”的当天凌晨,舅舅就偷偷地将大河与小河之间的闸门关闭,小河里的水位自然下跌,鱼虾直接暴露在水面,无处藏身,我们轻松地下水捕鱼摸虾,十分开心。中午时分,那些鱼虾便成了我们的丰盛大餐。
结婚之后,沾妻子的光。那时候的生活条件也已经很不错了,置办“了秧饭”就像办酒席一样,七碗八碟,外加酒水,虽然费用不菲也无所谓。因为,带着丰收后的喜悦,带着劳累后的清闲,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为一个字——“乐”。饭后,兄弟姐妹还要拉拉家常、叙叙往事,直到日落西山,才各自回家。
去年,家里的责任田转包给了种田大户,丈母娘对我们说,你们都不种田了,“了秧饭”就免了吧。她的理由很直接也很充分,我不甘心,试图从风俗习惯不可改变的角度说服她,可她听不进去。看来今年的“了秧饭”没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