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孙宝玉,1945年出生,高邮三垛人,历任新华社国际部对内对外编辑、蒙罗维亚分社首席记者、国际部中东非洲编辑室对内对外发稿人,国际部编辑室副主任、主任,国际部主任记者,亚太总分社(香港)主任编辑、英文终审发稿人,国际海外中文专线编辑室主任,新华社非洲分社编辑部主任,2006年7月回国正式退休。
今年清明小长假期间,三垛中学65届高中毕业生举行50周年同学聚会,70岁的孙宝玉特地从北京赶回高邮与老同学相聚。4月5日下午,记者来到孙宝玉下榻的宾馆,见到他时,他正在房间里与老同学谈笑风生。谈及高中时代的生活,孙宝玉心中满是怀念。
“那时我的理想是做一名飞行员,差一点就实现了!”对此,孙宝玉至今还深感遗憾。高考之前的招飞,他与学校的另一名同学过五关斩六将后脱颖而出,进入最后的体检程序,但孙宝玉却因为耳鼓膜的小恙被刷掉了,这让一心想当飞行员保家卫国的他十分失落。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用这句话来形容孙宝玉当时的处境最合适不过了。就在飞行员的梦想破灭以后,新华社来到三垛中学选拔人才,孙宝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了名。他这一试还真成功了,被新华社提前录取。“当时感觉自己还挺幸运的。”孙宝玉告诉记者,他高三毕业那年是1965年,当年新华社在江苏地区选拔了100名应届高中、初中毕业生,整个扬泰地区共有14名学生入选,而他是高邮地区仅有的一名。
1965年7月10日,孙宝玉和其他共100名学生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集中从镇江出发,乘坐火车抵达首都北京。到了北京火车站广场,新华社的相关领导就地对他们进行分班,孙宝玉等 20名高中生被分配到新华社外训班(现在中国新闻学院的前身)学习外语,其他人则学习机务、报务等。
在新华社外训班学习了三年的法语后,孙宝玉顺利进入新华社工作,担任新华社国际部对内(中文)对外(英文)编辑。主修法语的他为了胜任这份工作,又自学了英语,后又赴非洲脱产学习两年英语。
“回顾这么多年的从业生涯,我最骄傲的是曾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访利比里亚未遂政变。”翻开孙宝玉的简历,记者发现他在新华社工作的40多年里,绝大多数时间从事的是编辑、编译等工作,仅在1983年至1987年期间任新华社蒙罗维亚分社首席记者,奋战在新闻采访一线。就是这短短的几年,成为孙宝玉新闻从业生涯中最闪光的印记。
1985年11月12日,利比里亚发生军事政变。当天凌晨5时半,时任新华社蒙罗维亚分社首席记者的孙宝玉隐约听到从总统府方向传来的枪声后,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忙打开收音机,听听是否有什么新闻广播。此时,利比里亚国家电台和另一家宗教电台还没有播音。
总统府在分社以西6公里处,孙宝玉立即给住在总统府附近的一位朋友打电话。朋友告诉他,总统府附近不仅有枪声,还有火箭筒的声音,其他情况尚不清楚。接着,他又给住在市中区的两位朋友家打了电话,得知街上有不少士兵在巡逻。他还给国家元首新闻秘书家里打了电话,未能联系上。紧接着,位于分社以东6公里处的利比里亚国家电台方向也响起了枪声。他立刻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这是一起军事政变,作为驻外记者,他必须尽快把消息发回总社编辑部。
是谁组织和发动这场军事政变?孙宝玉事先不清楚。他只有通过电话与各方保持联系,同时把分社的两台收音机分别调到利比里亚国家电台和宗教电台的频率上,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随后,他根据电台广播和电话采访的材料编写了第一条新闻。“新闻写好了,却发不出去!”当时分社的发稿设备仅是一台电传机,由于分社电传线路不通,稿件发不出去。
“当时,争取时效的唯一途径只有进城去电报局发稿了。”孙宝玉告诉记者,总统府旁边的一条马路是进城去电报局的主要通道,总统府离电报局大概还有三公里的路程。当他的车行驶到总统府附近时,政变部队和总统府警卫营仍在激战,子弹不时从耳边呼啸而过,而他随时随地都有中弹的可能。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孙宝玉立即联想到前不久泰国政变时,一位现场采访的美国记者被打死的情景。想到这儿,他十分紧张,但转念一想:“作为新华社的一名记者,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怎能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呢?不,绝不!我一定要经受住这场考验。”想到这里,孙宝玉顿时热血沸腾,勇气倍增,沿着硝烟弥漫的杜伯曼大街驱车向电报局驶去。
突然,守卫在马路中央的一名政变士兵端着枪瞄准孙宝玉,示意不让他通行。他急忙掏出记者证,向车外扬了扬,但也无济于事。孙宝玉只好掉转车头走小道去电报局。但他到达那里时,发现电报局已被政变部队接管,电传电路也已被切断,更悲催的是打道回府的路已被政变部队封锁,只有绕道经利比里亚国家电台回分社。
沿途,孙宝玉遇到政变士兵多次盘查和非难,冒着生命危险,克服了重重困难,通过了一个又一个关卡。当孙宝玉赶到国家电台时,那里的枪声已经平息,只见一辆装甲车和一辆旅游巴士横停在百米远的马路上,以阻止车辆通行。一名士兵看见孙宝玉的车开过来,持枪上前不让他通过。孙宝玉立即下车说:“我是中国记者,要回中国使馆去!”后来,孙宝玉获得一名校级军官的批准驾车离开电台前往中国大使馆。到了那里,他顾不得吃饭,根据沿途见闻和从电台听到的新闻编写了第二条消息发回了总社。
“现在回想那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孙宝玉回忆说,利比里亚政变期间,他外出采访经常受到士兵的盘查和不友好的对待。比如,他独自开车到新闻部时,戒严的士兵让他下车把后车盖打开,检查里面是否藏有参与政变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另一名士兵端着枪瞄准他。而由于戒严,孙宝玉时常不能去使馆进餐,只能以饼干充饥。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孙宝玉圆满完成了这次突发事件的报道任务。
付出总有回报,因为这次采访,孙宝玉受到新华社的通报表扬。记者在《关于表扬孙宝玉同志采访利比里亚未遂政变的通报》中看到这样一段话:“孙宝玉同志在驻在国发生政变动乱时,不顾个人安危,外出采访和活动,争取获得第一手资料,这种精神和作风应该大力提倡,值得驻外同志学习。”
努力奋斗的人生才格外精彩,孙宝玉的这种精神同样值得我们年轻一代的新闻工作者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