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正明
暮秋的瘦西湖,像一幅淡墨山水,在萧瑟中透着清雅。我踏着青石板路,听秋风在耳畔低吟。这风,是时光的絮语,是岁月的叹息,是季节更迭的私语。
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如一池碎银。黑天鹅优雅地划过水面,宛如一支蘸满墨汁的毛笔,在宣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不远处的小岛,一只天鹅扇着翅膀,向着前方,像极了古意中的女子,正急切地等待郎君归来。
园中的老人,或蹒跚而行,或静坐长椅,他们银白的发丝在秋风中轻扬,那是岁月留下的诗行。一队队孩童,如初绽的花苞,如欢快的云雀,带着稚嫩的朝气,在奔跑,在跳跃,在嬉戏,清脆的笑声在园中回荡,为这暮秋的萧瑟添了生机。
我驻足在一棵被雷劈成两片的千年白果树前。雷劈的伤痕见证着它的沧桑,而新发的嫩枝却昭示着生命的顽强。树前的石刻“枯木逢春”四字,在秋阳下熠熠生光。树后的土山上,凉亭静立,“江秋迎山翠,日瘦抱松寒”的对联,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轮转。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瘦西湖的美不仅在于它的精致秀雅,更在于它包容了生命的各个阶段——从垂暮到幼学,从凋零到新生,从枯木到逢春,都在这里和谐共存,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生命画卷。
暮秋的瘦西湖,不就是一首写在大地上的诗吗?老者的白发是诗中的平仄,孩童的笑语是诗中的韵脚,黑天鹅的舞姿是诗中的意象,千年古树的新枝是诗中的希望。我漫步其中,仿佛走进了一幅流动的画卷,听秋风吟诗,看秋水写意,感受着时光的脉动。
秋风起处,一片黄叶轻轻飘落。它在空中打着旋儿,跳着它生命中的最后一支舞。我伸手接住它,叶脉清晰,时光为它记下了由盛到衰的生命旅程。但在我看来,这落叶,是秋天的告别,更是春天的预示,于是写得一诗:秋风秋水秋气爽,西湖萧瑟尽寒凉。垂暮随处步跚跚,幼学遍地呖琅琅。鸿鹄扇翅亮英姿,枯木逢春焕荣昌。一年一度秋冬转,冬日去后是春章。
暮秋瘦西湖游于去岁立冬前的一天;而今已是立春——我的家乡高邮已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盂城驿景区、文游台景区、镇国寺景区、汪曾祺纪念馆到处游人如织,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聚集在这里,与我们喜庆地迎接那充满希望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