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泰

　　教学楼南侧，矗立着一排郁郁葱葱的广玉兰，这是我服务了九年的高邮实验小学教学楼前的广玉兰。

　　1981年秋季开学，我和五位女同学一起调进了高邮实小。

　　校长室里，接待我的是单仪芳校长。单校长五十岁不到，戴眼镜，目光和善，让你不感到拘谨。她朝我看看，说你们几位新来的老师，为我们学校增添了活力，希望你们好好工作，向老教师学习，做出自己的特色。然后领我到教导处，由教导处安排我的具体工作。

　　业界传闻实小有三位男主任辅佐着三位女校长。三位女校长是单仪芳校长和王国英、周慧娟副校长，三位男主任是王勃主任和周瑞祥、张棣泉副主任。

　　说话间从校长室穿过大办公室到教导处。这是一长溜平房，中间是老师办公室，排满了办公桌，办公室东西两头各有一间，分别是校长室和教导处。周瑞祥主任跟我讲话，说让我教一个六年级班的语文兼班主任工作。原来是说教数学的，怎么要教语文呢？周主任说，一个好师范生，应该什么学科都拿得起，现在需要你教语文，待以后有条件再改吧。我是个好师范生吗？服从命令听指挥吧。

　　我对教语文有畏惧感。我心中的语文老师，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谈古论今，信口拈来，而我嘴拙，怕说话，我教语文，一定呆板无趣。我还觉得语文教学缺少理性思维，虽然这个想法是片面的、不对的，却是我当时对语文教学的真实想法。

　　事后有老师告诉我，因一位语文老师改教了数学，他的课就落在我身上，他就是谈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谈老师，后来，我与他同办公室，连续七年同教六年级数学。

　　我做了六年级班主任，教的课有语文课、作文课、班会队会课、劳动课等，外加每天早上的早读和早操后五分钟的晨会课。

　　和我搭班的是数学老师左文华。左老师已退休，学校聘她教六年级数学。左老师早年毕业于南京国立师范学校，还记得当时她和我说的话：文革十年，吃了那么多苦，没有好好教学，现在心情舒畅了，要认认真真教几年呢。左老师工作认真负责，能上课，会手工，善唱歌弹琴。她每天比我早到校，早早站到教室门口，督促孩子们读书。常看到她两只烧饼夹油条，咬一口，嚼几下，喝口水。问她为什么不在家吃早饭，她说习惯了，这样还可以早点到班上看看。左老师人老心不老的工作精神，我很佩服。

　　当时初中已按分数录取新生，考试这根指挥棒对课堂教学起着很大的作用，考什么教什么，怎么考就怎么教。六年级下学期，学生要背的东西很多，捧着厚厚的讲义，背得昏天黑地、头昏脑涨。背课文，背成语，包括解释其中带点字的字义，背课文的中心思想，背写作方法，还要背句子含义。那年的升初中考试，就是写出《种子的力》（夏衍先生所写）这篇课文中的句子含义。我十分恼恨这种什么都要背的应试方式，然而无奈。

　　六年级的主课老师很辛苦，考前一个月，除了体育课，其他副课都不上了，让语数两科老师上下午轮着上。这是老师之间的口头协议，是老师们忘我工作的最好注解，当然也打乱了正常的教学秩序、违背了教学规律，师生都无奈，学生尤其不开心。傍晚临下班，校领导在六年级办公室和教室门口转悠，劝老师们早点下班。领导的劝导，使老师们感到温馨，也就把劳累撇在了一边。

　　教学楼前的广玉兰，一年四季，苍绿浓密的树冠，阔大的叶丛，天生就是小鸟的天堂。每天下午放学前后，鸟儿在树间飞来飞去，一浪浪啁啾盖过教室里的书声，鸟儿似乎在催促着老师和同学，该放学啦！

　　六一前后，广玉兰花像出水的荷花花苞，从浓密的叶间探出雪白的尖角，似尊尊玉雕。已绽放的玉兰花，洁白的瓣儿向四周舒展开，如出水芙蓉，洁净高雅，香气四溢，发散出鲜活的生命气息，让人抒情，使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