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霞
以读书的名义坐在元宵节的纪念馆,已有六年。纪念馆是汪曾祺先生的,也是高邮的,更是属于每一个想要阅读、期待安静的人们。
这一年,这里来来往往,有朝拜的文友,有拍照打卡的游人,而小城人对于来的朋友就像是自家人一样招待,这院子就是自家的隔壁邻居,没有什么了不起,也没有觉得因为跟纪念馆比邻而居,自家的房子就高贵了一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蒲包肉和咸鸭蛋仍是老百姓家中最简单的佐酒小菜。但是只要聊起来,就像跟老师们介绍的,“对于爱汪曾祺的客人,都是我们的贵宾。因为,爱他,我们从不宣之于口,我们只是一直都在。”
每次有文学大咖或老师文友来邮,都有点绞尽脑汁想要怎么介绍高邮,怎么安排参观路线,怎么让每天的美食不重复,中国人对于贵宾对于朋友,永远都想把自家最好的东西捧出来,然后还要说“今儿不得什么菜”。
所谓大道至简,来的人多了,便喜欢带着大家走走看看,大的景点、小的街道,甚至村道乡村,有刻意安排的,有随心所至的,时间久了,便有种跟着远方的人看家乡的感觉,我们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味道,有时候真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和收获。
培训班的时间很短,课程很多,便想着白天让大家以读书的名义交流学习,而珍贵夜晚成为了此次读书班的瑰宝,经典的小食,没有酒精后的高谈阔论,一行人从盂城东市寻找着曾经的马蹄声向老街深处走去,大雪纷飞。
将玲儿董事长“要打伞吗?要导游吗?下雪路滑的很……”的唠叨嘱托声抛之身后。
雪大,路滑,而这夜游,那么“孤注一掷”,那么“热浪滚烫”,生活和文学一样,有时候需要转弯,需要跳跃,需要义无反顾地奔跑……
巷口传来老奶奶的声音“要你早点把这铁树包裹起来,你看,这雪有得下呢,什么暖冬,你就欢喜看抖音瞎说。”旁边的老爷爷用一块废旧的广告纸往铁树冠上盖,“嘶!”许是被铁树针叶刺到了手,但老爷爷的手还是不得闲着,估计回一句嘴,就会收获无数的责难。老奶奶和老爷爷的头顶都白了,看不出哪是雪花哪是白发。
一行的文友中有人边笑边悄悄用手机拍摄。
汪曾祺先生说:“我们那里的元宵是静静的。”
此刻,南门大街,除了雪落下的声音,一切都静静的,大家都不想讲话,似乎这雪色映衬下的光亮,让这熟悉的老街轮廓变换了色彩,我们似在水墨画中,又似在追随雪花的足迹,看远方红灯笼上落下的白沙,远处的灯,近处的我们,以读书的名义,探访属于这个城市夜的色彩和音乐。
敲开文游台的大门,少游先生对夜访的我们,以梅香赠予,盛开的腊梅、红梅,早就被冰凌覆盖包裹,像是琥珀的透明晶莹,没有浓烈的香了,只有似有似无的清雅,大家早就散开,各自寻找那最美的花朵,同行的老师一边呵气,一边说这样的夜晚太值得了,这样的高邮值得用一辈子去记忆。
是的,有时候,以读书的名义泡一杯咖啡,以读书的名义去探访老友,以读书的名义奔跑在雨里、雪里、风里,收获的是读书之外的意外和惊喜。
而在手机不离手的今天,我们以读书的名义,再看这座城市,却发现,爱上它,真的是一瞬间。
手冷,心里热乎乎的,在雪夜写下这些文字。这次,从小城的冬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