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居述明
瓠子,葫芦科葫芦属,匏瓜,葫芦科葫芦属,葫芦当然是葫芦。只是这么一绕,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糊涂了呢。
夏日狰狞,绿叶菜不敢长,瓜、瓠、茄子是当家菜。一架黄瓜犹犹豫豫要下市,瓠子已经开花挂纽。花是白花,顶在细细长长的柄上。瓜纽青绿,指头粗,覆着一层细绒毛,像极了青春期的少年嘴边刚冒出的胡子。趁早凉,瓜棚豆架转转,心里踏实。
瓠子多是烧汤。老蚕豆劈两开,去壳,吃的时候抓一把,一碗蚕豆仁瓠子汤,白白净净。热的瓠子汤不下饭,最好是等汤凉下来,配冷饭,冷饭冷汤一大碗,于燥热的肠胃最是熨帖。熨帖是熨帖,天天这么清汤寡水,谁也受不了。那就做上一道肉圆瓠子汤。猪肉圆子大小随意,等肉圆汤一滚,汆下瓠子,稍微焖一焖,上桌。荤汤最好趁热吃,吃得大汗淋漓,很爽。
瓠子常见,匏瓜现在不怎么见得着,往回倒几十年算是寻常物。匏瓜年轻的时候同瓠子一样当菜吃,我们这叫“瓢瓠”。等长老了,剖开来就是瓢。以前,我家舀水用的是瓢,搲米用的是瓢,搲给猪吃的糠也用的是瓢。搲糠的那只瓢摔破了,在破缝两边钻上眼,用细麻绳扎起来,就这么将就着又使了好多年。
葫芦大家都见过的。能不能做菜吃?答案是能。一次朋友招饮,书法家周同先生说他种过数年的小葫芦,嫩葫芦的味道跟瓠子仿佛。
小葫芦可把玩,那是文人的雅事。济公的大葫芦里盛的是酒,听说永远喝不完,好生羡慕。
酒未必渡人,葫芦里装的药却是实实在在能救人。过去的药铺是挂一个葫芦的,所谓悬壶济世,功德无量。太上老君的大葫芦,那里头可不是一般的药,是仙丹,吃了能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甚至死而复活。
八仙中的铁拐李也有只大葫芦,这葫芦更厉害,能驮着他过海。我怀疑铁拐李读过庄子的《逍遥游》,惠子说他有个大瓠,大而无用不如砸了,庄子说可以用它来浮游于江湖啊。庄子也就说说而已,应该没骑过葫芦渡河吧。铁拐李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