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汪曾祺学校八(5)班 张文娅
童年时候,天很蓝,风很凉,南瓜的藤,密密地拥着墙,铺着地,墨绿的南瓜一个有足球那么大,它们都稳稳地把自己掩进墨绿的叶子里。微风把叶儿一遍一遍地吹,像抚过天底下任何一朵晶莹或娉婷的花。
我的九十多岁的太奶奶,就和她种的南瓜一起,整日里坐在这微风里,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瓜。
我在村庄里没有一起玩的同龄人,太奶奶大约也是。我见到她时,她总坐在西山头的余晖下,坐在她的南瓜藤旁,静静地,一声不吭,只笑眯眯地看看我,看看我玩着她的南瓜花,又看着她的瓜。
我吃过太奶奶种的南瓜。在秋天的时候,她总会端给我一碗不太烫的炖南瓜。一块一块地,切得不太大,去了皮,漾在浅黄的汤水里。她总是这么形容她的南瓜:“又甜又粉,每一个都是又甜又粉。快尝尝!”是真的很甜,连带着汤水都是甜甜的南瓜味。我说她的南瓜很甜,她就咧开牙齿稀疏的嘴,连带皱纹都舒展三分,总要念叨上几遍:“是吧!是吧!”
后来,太奶奶走了,连带着她的南瓜藤一起,都看不到了。后来,总是听人说这家那家的南瓜又甜又粉,但都不如记忆里的太奶奶的南瓜甜。
今年初秋,我与母亲回老家,又看见成片的南瓜藤。蓦然间就想起那微凉的风中,独坐着的那个佝偻身影来,还想起那很甜的南瓜味道,那浅黄的汤水。于是我对母亲说,我想吃炖南瓜。
我很快就吃到了。母亲没来由的一句:“是你太奶奶的南瓜种子,她种的南瓜真的又甜又粉!”
我品尝着这南瓜,是粉的,微微一点甜,但不是记忆里的味道。
此时我才明白,那笼罩心头的甜味,是由那个微笑的苍颜白发的老人,和习习凉风溶成的。瓜藤、老屋、旧木椅、短拐杖,那童年时候的味道,都已经和童年时光一起,走远了,寻不到了…… 指导老师 陈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