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门被撞开的时候,他正在看观世信光所作的能剧,源赖光的家臣渡边纲与住在罗生门内的鬼怪打斗,浓墨重彩的画面持续了许久,正当鬼神的一只手腕要被武士刀斩下时,他的手腕也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
低头一看,是一双镣铐。
“有群众举报你吸毒,和我们走一趟吧!”
朦朦胧胧有声音传来,他看向被撞破的房门,却还没能完全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吸、吸毒?我、我没有……”
身体猛地被撞了一下,让他往前一个踉跄,又被什么东西绊到了脚,直接摔在了地上,慌乱中连带着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扫了下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还说没有,你看你这些都是什么!”
厉声斥责此时清晰了起来,疼痛感让他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哪有什么光怪陆离的戏剧,他早就把电视机卖掉了,狭小的房间里只有满地肮脏的垃圾,而茶几上的冰壶被碰碎在了地上,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他的第一反应是真浪费啊!他想扑过去再吸几口,但是他所以为的奋力挣扎,表现出来不过是微乎其微的抽搐,警察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将他推出了房门。
“为什么吸毒?”
他还是愣愣地,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了……为了写歌。”
对,是为了写歌!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写出更特别的歌。只要七八瓶止咳水,就能找到很多新歌的灵感,那一次把歌传上网之后,一下就得到了众多的歌迷,那些喜爱和赞美的话语,是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他把这都归功于那几瓶止咳水。
后来是麻叶、摇头丸、LSD,这让他又写出了不一样的歌!光怪陆离的世界让他长久地亢奋,在那个地方太阳是粉色,月亮是潮湿温热的触感,他是世界巨星。这些东西就像一扇门,只要打开了这扇门,就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这时他再发表的歌反响平平,不过他觉得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照样可以风生水起。
灵感这种事要看时机的吧,也许再放纵一点就能抓住了。
于是他找到了更华丽的门。
“写歌?写出来了吗?”身旁的警察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的思绪突然滞住了,一时答不上话来。
好在对方也没有要听他回复的意思,只是把他推进了一个新的房间,随后关上了铁门。
这个门里的世界是丁丙诺菲,背诵行为规范,学习内务,军事化管理,车间劳作和隔三差五的考核。
这个世界里他曾用指甲将自己挠得遍体鳞伤,他曾企图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曾用头猛烈地撞击那扇铁门想逃离。终于他放弃尝试这一切的时候,有人告诉他,这一个月他的考核通过了。
没有了那些百爪挠心的戒断反应,这个世界似乎一下明朗了很多。在戒毒所的这段时间,他又慢慢地写出了一些歌,他知道网络上很多人抵制他,但是在一片唾骂声中,总有零星的、对他的歌曲的肯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获得了离开那扇铁门的机会,他想去看看爸爸妈妈,和他们说对不起;他想努力去工作,还上之前的债务;他想脚踏实地地写歌,凭借真正的实力得到认可……他终于要回到自由的世界,回到真实的世界了。
他推开门,却又重新看见了那几扇熟悉的门。
指导老师 郭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