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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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6月18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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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桥
  □  李凤琴

  雨过天晴,天空一碧如洗,吸入肺里的空气透着薄薄的清凉。路边的野花、小草等像刚洗过澡一样,清清爽爽,似乎在歪着头对她傻笑呢!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走在乡间小道上,一边哼着歌儿,一边不时地摸摸路旁边的小草小花,用鼻子嗅嗅,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刚下过雨,布鞋上不时地粘上泥巴,小女孩在树桩上蹭蹭,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走过一条长长的小路,拐弯过后,来到了六安河边。在一座长长的木桥那里,她停下了轻快的脚步,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座木桥由三段组成,中间高高在上,两边呈坡度向下,桥下只是用圆圆的木桩支撑。因为六安河长年有轮船过往,桥中间比两边自然高出很多。由于年久失修,桥面已经向一边倾斜,有的部位木板已经掉入河里,随着河流不知漂向何处。加上刚下过雨,上面湿润润的。小女孩有两个选择,一是转身回家,一是冒险过桥。小女孩想着外婆温暖的怀抱,热乎乎的饭菜,性格有点倔强的她竟然决定冒着掉下河的危险,也要去外婆家。她思忖片刻,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踏上桥的一端。眼前一段桥面虽然差了几块木板,但还算平整,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到了中间高的桥面,她一看傻眼了,桥面大部分已经倾斜,下面是湍急的水流,稍微大意一点,都有掉下河的可能。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小身子掉下去,跪在桥面上爬了起来,两手牢牢抓住前面的木板,用膝盖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胆战心惊地爬过中间的桥面。安全过桥后,小女孩好生欢喜,用河边粘着雨水的树叶擦擦脏脏的小手,一溜小跑,就到了外婆家。

  小女孩知道,只要到了农忙季节,外婆都会来家里帮忙几天。外婆来家里的那几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可以吃到外婆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家里也会干净整洁很多。但没过几天,外婆就要回去了,舅舅舅妈也需要外婆帮忙。外婆总是两头忙。这不,刚下过雨,路还没干,小女孩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外婆家了。外婆那慈祥的笑容,暖和的热被窝,无不在召唤着她。一到外婆家门口,她就高喊起来:“外婆,外婆……”“好,好,我乖乖来了。”外婆笑眯眯地出来迎接,一把抱起小女孩。

  每次去外婆家里,小女孩都要住上几天。晚上与外婆睡在一起,外婆粗糙的大手,总喜欢摸摸她的小腿小脚。小女孩觉得那是世上最温柔的大手,听着外婆均匀的呼吸,心里很踏实。听妈妈说,外婆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年轻时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跟随邻居去安徽讨过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样的凄苦经历,个中滋味不是别人能够体会得到的。小女孩却从来没听过外婆道过一声苦,抱过一声怨。外婆乐观开朗的性格使她八十多岁了依然身体硬朗,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外婆除了积极乐观面对生活,还与人为善,从来不与别人争执什么。小女孩从没见过她与别人有过矛盾,与舅妈也从未红过脸。一切的一切,在外婆眼里都是风轻云淡的。正是这样的性格,让外婆活到了九十一岁都耳不聋,眼不花,一直在帮忙料理家务。此时,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参加工作了。

  可是,一天,老天爷与她开了一个玩笑,因为妈妈哽咽地告诉她:“外婆快不行了,你下班去看看外婆吧!”妈妈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赶到外婆家里时,她亲爱的外婆已经奄奄一息。看着外婆带着对这个世界无比的眷恋离开了他们,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如今,留在那个小女孩脑海深处的还是那座摇摇欲坠的桥,虽然那座桥早已不复存在,但她心里一直把它称之为“外婆桥”……

  那个小女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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