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馈我好湖山。湖是高邮湖,山是神居山。
湖山之间,原有菱塘、天山、送桥、郭集四个乡镇。沾溉山的灵秀、水的柔韵,这里物华天宝。
这里传说众多。秦始皇赶山填海、淝水之战古战场、菱塘憋宝回子等等,让过往岁月,忽而风云激荡,忽而茶静生烟。
有这么一个传说,认为这里曾是一块弃地,让我不由记起唐代名篇《钴鉧潭西小丘记》。
吾乡这个版本的传说中,乡民们众口一词,都在责怪平民天子朱洪武。说他建都之前,巡视四方,眼见高邮湖西这处湖山胜迹,满心欢喜,便与军师驱马来到东墩坎,因为是在吃醉酒之后,他被本地名酒打回了原形,也就顾不上天子威仪了,一老屁股坐在了东墩之上,眼望朱家大好河山,他准备当即定下都城九门。谁知他数来数去,这里及附近地带只有八个墩子。八个墩子,意味着他老朱至多只做得了高官,难以荣登大宝,所谓八抬大轿是也!——这里祖祖辈辈的乡民都曾叹息,唉,他老太爷忘记了自己屁股底下的东墩坎了。
朱洪武拔腚走远,吾乡之民一代代却只能拍着大腿干着急。
大家知道那唐代名篇,是柳宗元在参加王叔文政治集团改革失败之后,对他贬谪命运的慨叹;吾乡的这个传说,则曲折表达吾乡百姓是对乡土心怀依恋却不被封建帝王看好的郁闷。
郁闷归郁闷,七百年间,这里仍是好湖山。
吾乡百姓没有想到,七百年后,今人多有高出于古之帝王思想者。他朱洪武弄的那个都城,早已不属于他朱家了。万姓汇集的古都,现在挤得不能再挤了。而我们这里风生水起,刚开启的万丰之梦,已经是一片雄阔在望。
历史的着眼点,重新选中这里。现实的坐标,比当初的九五至尊更牢靠。
这里将建成一座新城,像孕育一个壮丽簇新的巨大生命体。
城市的概念,到了现代,主要是指人口密集、工商业发达的地方,通常也是周围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这里的定位是高邮副中心,扬州的后花园。
它更像一道崭新的起跑线。
发令枪一响,转瞬之间,它十大项目中的九个项目,已经启动在建。它正从湖西的芳草地间孕育——让我们震撼的高、青、壮。这,将改写高邮的现实人文空间。
湖东面,是即将升级版的历史文化名城,我们每天漫步其间,感受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湖西岸,是彩绘版的当代之梦,我们心向往之,它从呼之欲出,到破土高歌,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它正在崛起于天地之间。
现在的高邮湖西,用歇后语说,三伏天烧炉子——真够热火。
不久的将来,学校、影院、医院、美食街区、名品名店、文化中心、儿童乐园等等,就在我们家旁边。
年龄关系,我越激动,越会瞻前顾后。于是我坐进了高邮档案馆,寻找这里的历史轨迹。
我查阅到明代隆庆《高邮州志·集场》,其中记载:“凌塘桥,一集。……宋家桥,一集。万庄,一集”。“凌塘桥在城西南六十里”。“宋家桥在城西南四十里” 。明代的凌塘桥即今菱塘回族乡所在地。明代的宋家桥即今送桥社区所在地。
明隆庆《高邮州志》又载:“神居山在州治西六十里新安村内”。当我读清光绪《再续高邮州志》,我被这下面的记载吓了一跳:
“文昌宫在菱塘桥东偏”。“猫儿街,在城西四十五里,在新安西村。”“黄泥冈,在城西五十里。在新安东村。”
我惊诧的,是这里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有象征地方文化发达、湖山间颇富翰墨情韵的古建筑文昌宫,还出现了诸多古之乡贤如南宋诗人陈造等,而中国MPA之父、中国当代行政学主要奠基人夏书章,更是今人的骄傲。我更愿意用这八个字,表达我心中至高的赞美与感激,对于彩绘湖西梦的筹划者们、建设者们、圆梦者们。
我还想过,傍湖而建的古之猫儿街,该不是地八鲜、水八鲜特别丰富,特别能吸引食货馋猫,他们莅临之后,就像米粑粑粘砂糖——难分难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