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记者赴兴化市,采访了抗日战争最后一役——高邮战役的亲历者、离休干部陆万俊。耄耋之年的陆老,腿脚虽有些不便,但精神看上去还很不错。见家乡媒体记者来采访,老人家十分激动,时不时用手中的扇子为记者扇风送凉。由于老人家听力严重减退,直接交流有点困难,记者的采访也就成了笔访。
1925年3月6日,陆万俊出生于二沟陆家人字河畔的贫苦农民家庭。11岁那年,因父亲暴病去世,聪颖好学的他辍学回家务农,耙田栽秧、打谷扬场、罱泥集肥等农活样样精通。尽管如此,在那内忧外患的黑暗社会里,一家人辛辛苦苦一年,最终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1942年,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在高邮建立起抗日民主政府和民兵组织。他在新四军地下秘密民运工作同志的引领下,报名参加了民兵模范队,担任民兵分队长,并于次年11月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走上了革命道路,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
1942年至1945年,在党组织的安排下,陆万俊主要在地方从事民兵组织工作。他认为,抗日战争期间的民兵对于取得抗日战争伟大胜利,作出了积极贡献,壮大了新四军主力部队,巩固发展了抗日根据地,保护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
陆万俊回忆说,高邮抗日民兵组织没有建立之前,日伪军经常下乡扫荡,烧、杀、抢、掠、奸,无恶不作,干尽了坏事。民兵队伍逐渐发展壮大了之后,对日伪军起到了震慑作用。他经常组织民兵到一沟、二沟的公路上埋地雷、割断电话线,破坏日伪军的交通线路;夜袭一沟、二沟敌人据点,向墙围子里扔手榴弹,吓得伪保安中队不敢留宿据点,下午太阳没有落山就龟缩到高邮城里去了,第二天八九点才敢下来;在日伪军汽艇来往的河流里筑暗坝,暗坝离水面1尺左右,可以通过一般农船和水流,在暗坝内横埋大树,使日伪军一时半会无法挖掉拦河坝,阻碍了日伪军开汽艇和大船下乡扫荡抢粮。
1944年3月,因粮食供应青黄不接,一天清晨,二沟据点的伪军连长带着伪军悄悄来到六保孙家抢粮。早起的村民发现后,急忙跑到村北敲锣打鼓报信。住在北边崔家庄的乡基干队和周围的民兵迅速向孙家集结。抢粮的伪军见势不妙,撑着两条装粮的小船仓皇逃窜。由于抢粮船吃水过深,行进中遇到拦河暗坝,伪军无奈只好丢下已抢到手的粮食,弃船上岸逃跑。被抢的农户看到失而复得的粮食,无不交口称赞。
“田中稻子黄又黄,谨防鬼子二黄来抢粮”“竹篱笆清乡一把火烧精光,鬼子呀、二黄呀,你们清乡吧……”为了激发和调动广大老百姓、民兵对敌斗争的热情和积极性,陆万俊经常教大家学唱反清乡、反抢粮的歌曲,用歌声凝聚人心,团结大家一致抗日。许多村民自发设岗放哨,到日伪据点侦查观察,密切监视日伪军行动,一有风吹草动就迅速通报,形成了抗击日伪军牢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搞民兵组织工作,对于抗击外来侵略、消除内部封建压迫、保护人民群众,责任重大,意义深远。”陆万俊介绍说,当时没日没夜地工作,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就是为了理想,为了信念,为了早一点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让人民群众早点过上安宁的生活。他负责的区乡民兵军事训练、政治教育、任务执勤等各项工作有声有色,多次受到上级充分肯定。民兵素质的提升,为壮大新四军主力部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兵员。每年,他所在的区乡都有一批基干民兵加入游击队、县团和主力部队。
采访中,记者问及抗日战争期间印象最深刻的战斗时,陆万俊毫不犹豫地说,是1945年12月率领100名民兵参加攻打高邮城的战斗,和新四军八纵第六十八团一起攻进高邮南门。
1945年12月,根据国内斗争形势的需要,新四军决定攻打高邮城。为了配合大部队行动,保证高邮战役的胜利,高邮县调集了民工、组织了民兵,县政府还专门成立了总后勤部,帮助部队安排生活、提供物资、运送弹药、组织担架队、救护队……12月上旬,身为区大队副大队长的陆万俊,接到县总队的指令,叫他率领100名民兵于19日赶到位于高邮城南五里坝的六十八团指挥所。接到命令后,他与区领导研究决定,从剑鸣和保安两乡挑选了100名政治素质好、训练过硬的民兵,参加助攻高邮城南门的任务。
经过精心组织准备,19日,100名助攻民兵在陆万俊带领下,如期到达指定位置,并受领了任务。19日晚19时整,参加高邮战役的各团在南北40公里、东西20公里的战场上突进土城,对高邮外围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六十八团采用“单刀直入”的战术,派一营从正面攻击,三营从左侧沿运河堤突袭,二营从右侧的东门宝塔附近向西冲击,拦断圩外的日伪军。 经过一夜激战,迫使圩内的日伪军纷纷退缩到城墙角下的一幢房子里。六十八团又采取“分割包围”的战术,消灭了南门外的顽抗之敌 ,并俘虏了200多日伪军。陆万俊带领的100名民兵冒着枪林弹雨,为主力部队运送弹药等。
25日晚6时,阴云密布,细雨蒙蒙,总攻高邮城的战斗打响。随着3颗绿色信号弹划破雨夜的天空,20多名司号员一起吹响冲锋号,大炮齐鸣,炮火摧毁了城东、南、北三个门楼上的大碉堡和城头工事。陆万俊和参战的民兵肩扛着弹药箱,紧跟在进攻南门的新四军突击队后面。城墙上,仍负隅顽抗的日伪军用轻重机枪向城墙下狂扫。陆万俊凭着过去的战斗经验,在保证主攻部队弹药需求的同时,用手枪还击城墙上的残敌,并撂倒几个敌人。6时30分,高邮城南门首先被突破,他和战友们迅速爬到城门下,清理掉麻袋等工事,打开城门,让攻城部队入城进行巷战,向中市口追击日伪军。经过数小时的激战,26日凌晨1点30分,战斗结束,全歼了守城的日伪军。
最后,陆万俊很自豪地说:“由于准备充分,组织有力, 大家英勇无畏,不怕牺牲,出色地完成了任务。100名参战的民兵,只有3人受伤,无一死亡,部队同志非常满意,县、区领导也十分肯定。”正当他带着大家准备回归时,八纵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代表部队首长,专门赶来慰问送行,赠送两支三八式步枪、10条毛毯,还发给受伤的同志每人1万元钱,回家养伤。回想起70年前高邮战役的亲身经历,老人家感慨万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