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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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27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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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菜籽

  □  陶鸿江

  五月的风裹着泥土的腥甜,从广袤的田野上飘然而来,扑进村庄的怀抱。一畦畦油菜褪尽了春日的鹅黄,枝头上坠着饱满的菜荚,泛着青黄相间的光泽,沉甸甸地弯成月牙,像农人佝偻的脊背。整个村庄都浸在明晃晃的金黄里,连空气都染上了油润的香气。

  只要到菜籽成熟时,妻子就睡不着觉了,一次又一次地到田间察看。她弯腰掐下一穗菜籽,用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捻,饱满的籽粒便噼啪炸开,在掌心滚成黑亮的小珍珠。

  妻子笑盈盈地说:“菜籽老了,该收割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妻子就在灯光下磨镰刀。刀刃在磨石上“哧啦哧啦”地唱着,惊醒了檐下窝里的燕子。老土灶熬着的米粥汽雾,漫过窗棂,与田野里未散的晨雾粘在了一起。

  太阳刚露出红通通的脸蛋,妻子已经带着露水收割菜籽了。我也拿着镰刀装模作样地割起来,不是将菜籽秆割得高,就是割得低;不是割不断,就是割一抱散落一地;要么割几棵相互缠绕的菜籽,要举过头顶硬拽才分开,弄得“沙菜籽都撒在了地上……不一会,我就气喘吁吁,汗珠顺着下巴砸进泥土里,手上也磨出了几块红印。我埋怨道:“菜籽真难割啊!”

  妻子见状,笑着对我说:“你不会割,不要装能了。”我便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妻子,心想:真是看别人干活不吃力啊。

  只见妻子弯着腰,叉开双腿,左手拢住一丛菜秆,右手镰刀贴着地一勾,“嚓”的一声,整株菜籽便顺从地倒在她的臂弯里。遇到缠在一起的秸秆,妻子用刀轻轻一勾,便自动分离。她的动作利落得像在划开一道波浪。锋刃过处,断茎渗出青汁,染得她掌心斑驳。

  这时,我递给妻子一杯凉开水,她慢慢直起腰,右手都没放下镰刀,先用左衣袖擦一下额头的汗水,然后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她的脸活像一个唱戏的“大花脸”,一块红一块黑,汗水已浸透她褪色的衣衫。她这一割,就是一个礼拜。我上班去了,她一个人割,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比割菜籽更苦的要数打菜籽了。割下的菜籽不能立即打,要在火热的太阳下晒三四天,尔后将背阳的一面翻转朝阳,再晒两个太阳,这样就可以打菜籽了。

  妻子在平整好的菜地上铺一块大一点的塑料布,将菜籽秆抱到布上,接着就用连枷拍打。这连枷是在竹棍顶端拴着竹条或木条,双手握着老竹棍来转圈,那小竹板或小木板就像小风扇似的旋转起来,噼里啪啦打碎菜荚。黑珍珠似的油菜籽就顺着缝隙蹦出来,那有节奏的连枷声就像伴奏的鼓点,催人奋进。

  不知不觉,塑料布上堆起小丘般的油菜籽。妻子端起竹篮子将打下的菜籽先粗筛一遍,去掉遗留的菜荚后,又用钢丝筛子左右摇晃,细碎的菜籽壳像蝴蝶似的飞走,如有点风就更干净了,筛着扬着,留下油亮的籽粒在筛网里打转。

  每次到装袋时,妻子都要重复那句永不变更的话:“这些菜籽真是来之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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