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宏萍
前几天帮妈妈整理衣服时,在衣橱的旮旯里翻出一只黑色的大公文包。阳光从木窗斜斜地照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我轻轻拂去包面上的浮灰,它勾起了我童年美好的回忆。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只既时尚又实用的大公文包,虽然是PU皮的材质,但非常结实耐用。公文包大小与现在的电脑包差不多,形状也相似,包的正面右下角印着“上海”两个大字,这是爸爸被评为县先进单位负责人荣获的奖品。爸爸不管是开会出差,还是回家探亲都带着它。过去交通不发达,爸爸都是骑着二八大杠去五六十里外的单位上班,这只挂在车把上的黑色公文包和爸爸整齐的中山装成了标配,看上去颇为气派。
由于爸爸工作忙,要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趟,田间农活和繁琐的家务都落到妈妈身上。爸爸回来的那天,妈妈总是一大早去吴堡集市买菜,傍晚时分站在门口的老槐树下张望。我和弟弟都非常想念爸爸,其实更想念那只黑色的公文包。当爸爸回来时,老远就能听见车铃清脆的响声,弟弟便像只欢快的小狗崽最先蹿出去,我俩飞奔上前,抢着帮爸爸拎包。看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包太重一人拎不动,我俩就一人拎着一边的包带抬着回家。
我俩把包放到床上,倒个底朝天,看看有哪些硬货。一本大笔记本,是爸爸开会时做的笔记,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地记了很多,至于写的什么我俩一点不感兴趣。当看到有彩色包装纸盒就两眼放光,那一定是好吃的鸡蛋卷、饼干、牛奶糖、蛋糕之类,都是我们的最爱——爸爸永远不会忘记家里有两个小馋猫。
开学前,爸爸的公文包里准会出现只有城里才能买得到的那些漂亮书包、文具盒等学习用品。雨季,会有时尚漂亮的小雨靴;秋季,有护肤的雪花膏、润面油;冬天,有我们的滑雪衫和棉皮鞋。公文包里装满了爸爸对我们的爱。
几十年过去了,这只公文包皱巴巴的,像爸爸脸上的皱纹一样,是岁月长路上碾出的深深辙痕。我摩挲着这只公文包上被岁月磨白的“上海”二字,温情的往事便从指缝间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