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爱芳

　　花了一天半时间，阅读完庞余亮先生的《小先生》。随着文字的行走，我的思绪也飞到师范毕业的那一年。

　　我工作的地方是一所村小。它长在一个高坡上，东面是大门院墙，西面是食堂和两间宿舍，南北两进房子，远远望去，似乎更像一个单头厍子。

　　学校是完小，学生数并不多，前一进的三间教室是一、二、三年级，后一进就是四、五、六年级了。校长安排我教一年级语文、做班主任，另外兼任全校的音乐课。毕竟只有我一个人是科班出身，其他老师都不会教音乐，学校的那台老风琴就是用来完善学校硬件设施的。当时的我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个子矮小，也不爱打扮，所以很多人以为我也是一名学生。连高年级学生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屑。每次到高年级上音乐课，最怕的就是他们起立的时候。我一进教室门，班长就会喊起立，刷拉拉地站起一群孩子，特别是后面几排男生就像夏天的水杉树又高又直，这时候我总是很有压抑感，他们的高比出了我的心虚，所以我在踏进门口的一刹那，趁他们还没站稳就喊一声：“请坐！”面对坐着的他们，站在讲台上的我就自信多了。

　　慌张还是在开学的第一个月就来到了。那天，我在六年级上音乐课，刚上了十分钟左右，就有一个男生往外冲。我猝不及防，一脸懵。其他同学有的坏笑，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跟我一样一脸懵，学生们开始骚动起来。等一会儿他再进教室时，我叫住他，问他干嘛去了。他装腔作势地捂着肚子说：“老师，我拉肚子了。”其他同学哈哈大笑，我的脸上一热，但随即强作镇定地教育他，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举手汇报，然后才能外出。说完便让他上位了。他上位没多久就高高地举起了手，我停下琴声问他什么事。他眉头紧锁，脸上作痛苦状：“老师，我肚子疼，又要拉肚子了。”我挥挥手让他去了。但是，我看见他周围几位男生挤眉弄眼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等到他第三次要去跑厕所的时候，我干脆停了课说：“现在我们全班陪你一起站着，看你能不能坚持到下课。”我的表情很严肃，面对着那些比我个子高很多的学生，我第一次镇定地与他们面对面站着，目光如炬。他果真没有再外去，脸上也不见了痛苦状。从此后，他在我的课上特别乖，我的课堂纪律也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