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莲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卖废品，因为这是我的零用钱主要来源之一。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上小学，每次母亲在家里杀过鸡后，我会把她剥的鸡内金小心收好，还会把经过一番卷曲按压后，皱巴、干瘪得不成样子的牙膏皮收好——那时候的牙膏皮是铝锡合金材质，不是如今的塑料材质。每当收废品的人在大街上吆喝：收废品啦！我就赶紧拿出它们去卖，两种收价都是二分钱一个。除了这些，我平时还聚些废纸、玻璃，自己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去过两家收购站，一家在北门大街，一家在北海商业街，收购站都不大，就是沿街的一间商铺，那时候它们都是集体性质的单位。

　　最开心的是卖废铁，铁的价格相对高些。我家住人民路时，高邮自行车零件厂就在隔壁，厂的西边墙有个很小的洞口，时常会有工人倒出的许多煤炭渣子漏过来，我在里面居然能翻出铁来，都是自行车上装轴承的铸造零件，也不知道是被工人当废品扔掉了还是无意倒掉了，反正，我每次能掏出一个都很兴奋。

　　我卖废品时还耍过一次小聪明。有一天，我拎着装有废纸的铁桶走在去收购站的路上，忽然看见地上的几块砖头，心想，何不放块砖头在桶里增加重量？我发现前几次卖废纸，店员都是叫我拎着桶到固定地点倒废纸。因为是纸，所以不能放太多砖头，我就只藏了半块砖头在桶底。果然如往常，店员称了重量后，叫我自己去倒废纸。虽然没被她发现，但心里七上八下的，像做贼一样心虚。

　　有了卖废品的钱，我的生活有了些色彩。那时许多人家做生意时，在自家门口摆张小桌子就是个小摊位，有卖吃的，也有玩的。我在上学的路上，经过这些地方总喜欢逗留会儿。一分钱三粒小圆糖的甜味，能让我一直回味到学校。有家门口摆的打球进洞的玩具很吸引我，在一个表面是玻璃、周边是铁皮包裹的椭圆形的封闭器皿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几颗小铁球在外部把手引擎的拉伸作用下，从洞口急速向上滚动，然后球到最上方时，开始沿着椭圆轨道慢慢往下滑动，在不规则的各种阻挡物中又磕磕绊绊地流动，如果从阻挡物的卡门中掉入洞中，即可获得该阻挡物上标志的奖物，如果几颗铁球又全部回归到起点的洞口，那么恭喜你，什么奖也没有。我很少玩这个游戏，但喜欢看别人玩。我最喜欢玩的是摸彩，主家在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许多小木片，木片上分别写着“爸爸笑”“哥哥笑”诸如此类的字眼，根据摸到的这些木片上的字拿不同金额的奖品，每次我的小手伸进黑乎乎的袋子里摸那些小木片时会有种神秘的感觉，就像现有的彩票刮奖一样让人既兴奋又期待，我清晰地记得有一次我摸了一个“全家笑”。偶尔，我也会充实一下自己的精神食粮，去中市口那边的路边摊看一分钱一本的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