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世荣
小白,不是俊男靓女的名字,而是我家门口畅畅美发店女老板畅畅养的一条小泰迪狗的大名。
小白一点也不白,全身黑不溜秋的,除了两只眼睛只有丝线般一圈白的以外,没一处地方是白的。之所以给它取这么一个名字,完全是畅畅的一厢情愿:希望它是白的。希望都是在心里的,并不会贴在脑门上,小白的名字经常会引起那些初次知道其名者的质疑:这狗明明是黑的,怎么叫小白?畅畅总是重复一句话:我喜欢白狗。如果有人追着问,畅畅就会不耐烦地说一句:我就这么叫。
小白是从异乡来的。端午小长假,畅畅老公回南通老家看他老父亲,临走时老人家养的一条小狗(也就是后来的小白)一直跟着畅畅老公,他到哪它到哪,他开车走了,它就跟在后面跑。路过一座桥,他飞驰而过,它慌乱之中落入水中,就奋力游了过去。他并不喜欢狗,但迷信涉水而来的狗能带来财运,便把它抱上了车带回来。
带回来后,小白的日子过得混混沌沌的,每天两点一线——从家到美发店都是车来车去。到了美发店,它的天地就是那个狗笼子,偶尔出来放放风,也是畅畅牵着它在周围转转,或是待在美发店的沙发上,所以直到如今小白也认不识三十米开外的路,更别说回家的路了。有几次,它趁畅畅来顾客时偷偷跑出去玩,结果怎么也回不来,多亏认识它的街坊邻居出手相救,才没被人带走。最后一次,畅畅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我把小白给领了回来。畅畅问我什么情况,我说我正在大排档靠大门的桌子吃饭,小白抖抖霍霍地走进来,在我们桌下找吃的。起先我也不知道是它,等它快要走出店门时,我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忙叫了声“小白”,它闻声回过头可怜巴巴地朝我摇摇尾巴。我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赶忙把它唤到桌前,搛了几块红烧肉给它吃。它也乖巧,就蹲在桌下不走了。我吃完饭,它跟着我回到了它熟悉的美发店,而美发店距离大排档不过五十米的距离,可它愣是认不识路。
小白的生活很无聊,可我昨天发现它也会找寻属于它的乐趣。每天下午四点多钟,是我到美发店门口打卡聊天的时间。当时,畅畅正在门口逗小白玩,看到一个顾客走进店里,顺手将狗绳交给我。小白看到它的女主人走了,拼了命地要追过去,我轻轻一提,把它拎到我跟前,可它并不甘心,屡屡试图摆脱狗绳的束缚。经过几次较量,它知道跑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就老老实实趴在地上望呆。
忽然,它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不停地甩着“右手”,接着一个小白点落在了地上,小白用“手”拨了几次,才把“小白点”翻过身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跟黄豆差不多大的小放屁虫。这个家伙以为小白的爪子是道美味,爬进去咬了一口,小白才跳了起来。小白看见有“朋友”找上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玩的机会。它先是兴奋地围着它又蹦又跳,然后左右开弓,轮番拨弄小放屁虫,吓得小放屁虫四处乱爬,可每次都被小白提溜过来。看到无处可逃,小放屁虫就径直往小白脚上钻,吓得小白又是蹦又是跳的,好不容易才把它甩落下来。放屁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白白的肚子圆嘟嘟的,仿佛一个小山包压在上面,任怎么挣扎也翻不过身来。小白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又一下子跳了开去,估计是“小白点”放了个臭屁,熏得小白受不了。如此反复数次,彻底惹恼了小白,抬起“右手”用力拍了几下放屁虫,不知道是力道太大,还是被利爪刺中了,“小白点”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小白仍不死心,反复撩它,可小放屁虫始终没有反应,小白这才歇下来,一脸凄然地趴在小放屁虫旁边。
小白是不是在想:快乐为什么如此短暂?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抑或是在责怪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老是圈养它,不让它出去享受自由自在的乐趣?想想小白也蛮可怜的,它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主人却一点都不理解它。明天我要和畅畅说:多带小白出去遛遛,尽快让它熟悉、融入新的环境,这样它就不会有圈养的孤独、苦闷和烦恼,更不会那么“残忍”地对待它的朋友“小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