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邮市文化研究院  张荣权

　　龙虬庄有件出土器物造型很别致：一只陶罐，三个口向上，人称“三村定”。

　　传说7000年前这里有三个大的自然村落。位于上游村落的首领叫龙，下游不远的一个首领叫虬，右边的一个首领叫水。三个村落临河而居。虽然这里的野生动物和野生谷物能够满足各村落人的生活而富余，然而这三个村落的矛盾从来没有消停过。矛盾尖锐时首领振臂一呼，众人拿着石斧、石刀、骨角器往外冲，一番村落对村落的大规模械斗，往往是成人小孩一起上阵，斗得鸡犬不宁，杀得天昏地暗，每次械斗流血受伤，甚至当场死亡的总不在少数。那时的人们只有短时期的伤痛，掩埋了同伴之后就又去忙生活。胜利的一方抬着自己的战利品，高唱着“哦吆，哦吆”，高高兴兴回家庆贺，晚上还围着篝火跳舞。

　　要说三个村落的纠结，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大的生死矛盾。龙和虬的村落是上下游关系，龙的村落里的香捕鱼时发明了一种竹子编的罩，又用细绳结成一种网，于是，捕鱼多多。上游捕鱼多了，下游可捕的鱼就少了，于是有了矛盾。

　　龙村和水村的冲突大多发生在秋冬之时，这是狩猎的好时机。狩猎有个追逐和“鹿归谁手”的矛盾。比如一只肥鹿，龙村人发镖射中了，可它不倒，背着镖到了水村，坚持不住倒下了。水村人以为天赐美食，龙村人不答应了，于是争执，争执升级就是械斗，就是流血和死亡。

　　龙村的首领龙是个智者，他老了，很想在离世前结束这种村与村的械斗和流血。于是，他召集香等共同商量，最终大家同意香的三个村首领同饮歃血为盟酒的主张。同时，为防在酒中下毒的狡诈，香提出烧制一种特殊容器，让三个村长同饮。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龙按约定，请来了虬、水二首领，一番施礼毕，三人按主客坐定。龙在三人中年纪最长，他说明了请二位过来，就是想三个村落缔结永世交好的初衷。二人都很赞同，毕竟大规模械斗对谁都没有好处，但又分别提到与龙村的矛盾该如何解决。龙说，这两件事早有思考，于是击掌请香介绍。香上堂见了三位首领，行礼毕，香说：“解决与虬村的矛盾主要是捕鱼方式，目前虬村用老式的镖和叉，收获不大。我愿把网捕和罩捕的方法教给虬村，让虬村人也能捕到更多大鱼。”虬村首领听了大喜，这下就好了。香又说：“与水村的矛盾我想是在镖上刻上记号。这很简单，在镖上刻上竖线记号，可以区分到各人。同时射中猎物，看谁的镖射在要害处，如同时射在要害处，那猎物从中线一分为二，各取一半。”水村首领一听，也大喜。龙村首领见二首领欢天喜地，就说：“要永世修好，须谨守规矩。我们按老传统举行歃血为盟仪式，以后谁再违反规定，必受天谴。”二首领一听歃血为盟，先是大喜，后来互相望了望，不知该不该承诺，因为他们都知道龙村先人曾用歃血为盟伤害过邻村。龙首领见二人面有狐疑，就对香说，请香上她的宝贝。

　　香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捧出一个陶器。只见这器物通体橘红，形状是：似圆似方，匀称端庄。壶分三口，状如村庄。众人没有见过这物，皆感稀奇。龙也是诧异的目光。龙催促香：“快给大伙儿讲讲，这是什么宝贝。”香上前对那器物拜了三拜，又向众人施了一礼，说：“这壶专为歃血为盟而制。这土是取了天山顶上石缝中的万年圣洁之土，来回反复锤炼，然后制成这宝贝。这一窑未置其他器物，只烧这一件，是防止其他器物的污秽之气玷污了这圣物。”三位首领皆感叹香的这番苦心，这自然也代表龙村人的诚意。龙首领见过，迫不及待地问：“如何用？”香指着壶体说：“壶上有口，可盛放酒浆，滴入三位首领的鲜血，这样三位首领的鲜血就融在了一起，然后三位首领用中空外直的芦秆一起吸食，这就是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此谓古老的歃血为盟仪式。”龙又问：“这宝贝可有个尊号？”香说：“这从外形上看，可叫三流壶，但这只壶有特殊作用，我给起了个名字，叫‘三村定’。意思是歃血为盟之后，三村安定，大家都过太平幸福的生活。”“好！”三个首领不约而同地叫好。

　　庄严而隆重的仪式开始，众人面向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摆了猪头供品。三首领到香案前燃起三炷香，然后拜了天拜了地，并对着东方起誓：三村义结兄弟，如有悖逆，雷劈火烧，死无完尸。起誓毕，三人将冒着烟的香插入炉中，然后依次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划破中指，将鲜血滴入壶中。香上前轻轻晃动壶身，让三位首领的血均匀地稀释开来，然后令人取出事先准备的芦秆，从三个口插入。三首领头靠着头，一起吸食，众人一齐鼓掌。龙村人还敲起各种器物，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其他两村的村民一起欢呼，场面十分热烈。

　　少顷，三首领又重新坐定。龙对二位首领说：“每年此日，我们三个村搞一个祭拜仪式，就祭这个‘三村定’宝贝，她是我们歃血为盟的见证，是我们三个村友好相处的起点，大家说好不好？”众皆赞同欢呼。

　　后来龙老去，三个村合并成了一个大村，就叫龙虬村，虬为首领，“三村定”被当作神物，一辈辈供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