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临泽镇临泽小学 陈惠萍

　　小帅，名如其人，帅是真的。胖胖的，白白的，浓眉大眼，一头中分乌发，为他的“帅”更是加分不少。

　　开学第一天，拿到班级花名册，浏览之后，清楚记得自己的戏言，咱带的班这回有幸了，有“真”的、有“善”的、有“美”的、有“帅”的，还有“智”的，好料还真是不少啊！没想身旁的小王班主任听之，一脸苦笑，陈老师啊，此“好料”非彼“好料”啊！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第一节课走进教室，通过座位就明了他们的表现。

　　小帅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右边，后面就是图书架。一节课结束，心下嘀咕：还好，翻了书本，没动过笔，也挺安静，要是能朝前挪挪，说不定学习也能与“帅”沾点边呢！

　　于是悄悄与他交流，他喜眉喜眼地瞅着你，手指不自觉地互抠着。我说：今后我的课，你就坐这里。边说边拉着他来到讲台一侧的位置。不想，他一把拽下我的手，嘴里蹦出：不要不要。以为他误解了我的意思，又补充道：坐这里，上课我就可以在你身旁提醒你写字啦！他立着，拼命地摇头。此刻，我们身旁已围了一圈孩子，都嘻嘻笑着。怕他尴尬，我让孩子们散去。还好，上课铃响起，他摇着头，大摇大摆地回到他的座位。

　　课下，与班主任聊起他，原来是后进生的帽子戴久了，似乎自暴自弃，不过，还是挺听话的。

　　也是，长期的暗示当然会有自我怀疑，心里更是坚定让他坐讲台一侧的决心。没想，下次我的课，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了他的头在讲台旁晃着。心里一喜，来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轻轻道：真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此后的日子，在我的课上，在我的提醒下，偶尔会动笔做笔记，偶尔会写作业。每次见着他的书写，我都会告诉他：真帅！当然，想改变他，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求要低点再低点，与他的过去比，还是能看到欢喜，体会到做老师的幸福。

　　那天午后，虽是暮春，但闷热还是让我在下课铃响后急急回到办公室。刚坐定没一会儿，佳美推开办公室的门，朝我招手。起身来到他身边，他拽着我，边走边结结巴巴地告诉我，小帅赤脚了，在讲台旁来回走。

　　怎么回事？刚才上课还是好好的呀。透过教室窗户，远远望见小帅正光着脚在讲台前似很小心地慢慢移动。走近了，却见鞋子袜子齐整整地放在一旁。见着我，立刻停止移动，有些惊恐地瞄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手指互绞着。

　　我说，你干嘛啊，为何赤脚？想引起别人注意？他身子晃了晃，仍低头绞手指，一声不吭。

　　望着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学习没兴趣，哗众取宠倒有一套。周围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孩子，我努力提醒自己，特殊学生，特殊对待，冷静冷静，别冲动。于是安排其他孩子帮他穿袜子鞋子。没想，这回他嘴里蹦出：还没走完呢！

　　走什么走？想赤脚表演回家去，没人喜欢看。边说边命令几位同学给他穿鞋袜，自己就头也不回地回办公室了。

　　坐下，喝了口水，眼前一直是小帅那双赤脚。终是忍不住好奇，招手让窗外的同学将小帅叫到办公室。很快，小帅在其他同学的簇拥下来到我面前，鞋已穿好，低头，手指互绞，身子不自觉地左右晃着。

　　我质问：为何赤脚？谁让你这样做的？下意识地觉得，是其他同学捉弄他。

　　好半天，才支吾着，蹦出几句话：是我自己这样做的。我想用脚在讲台走一遍，我发现地上有碎玻璃屑。

　　怎么是这个？瞅着他紧张得脸红的窘相，心头一暖，情不自禁：真帅，小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