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咏

　　小年一大早，爸爸打电话告知，大姑去世了。大姑八十多岁了，住在农村养老院，唯一的儿子在上海打工。听说大姑在养老院一直咳嗽，养老院是私人开的，没有送她去医院，送她回家的路上就断了气。我打算去看看，爸爸说他已经托我堂哥去了，农村很冷，下雨，他们怕我不习惯，也怕我再被病毒感染。我思忖着，也罢，人都走了，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给予更多关心，走了，还表什么孝心呢？

　　这个冬天，我也经历了人生非常艰难的一天。12月中，北京疫情最汹涌的时候，我感染新冠第三天，接到父亲略显急促的电话，妈妈又晕倒了。她今年3月第一次晕倒，后来送去协和急诊，血、超声、CT都没有查出什么，又让去门诊查个心脏超声，妈妈怎么也不肯再去，就此作罢，但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我看了一下妈妈，她已经苏醒，好像还不是很严重，现在医院去了就可能被感染，我担心她吃不消，就决定先不去。谁知第二天，她又重度眩晕，大汗淋漓，我摸不准情况，请教了一下协和血管专家朋友，朋友建议我还是去看看，以免脑梗，于是我紧张行动起来，戴好N95口罩，把妈妈送到医院。因为我是新冠患者，我第一次让妈妈一个人去医院看病，妈妈觉得很无助。我在急诊门外等了4个小时，真是漫长的等待啊，那时又恰逢北京最寒冷的天气。妈妈出来后，告知又抽了血，又拍了CT，急诊医生觉得总晕倒还是彻底查一下，于是又开了门诊的核磁和脑电图。回到家，我就开始发低烧，整个人晕乎乎的很难受，医生说是受了风寒。第二天还得带妈妈来门诊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专家朋友建议再去做颈动脉彩超，于是又托朋友加个号做了几个动脉的彩超。核磁结果出来后，朋友觉得左脑卵微出血，他把不准，建议挂国际医疗的神经内科，那里人少点，感染风险小点，于是我又紧急挂了最知名的神经内科专家号。医生看了我所有的检查资料，又开了动态心电图、核磁、经颅超声，不过医生凭他经验判断妈妈就是一般的晕厥，也就是没有器质性问题，但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后，发现心电图17个早搏。我又怀着忐忑的心情请教最权威的阜外心血管专家朋友，他仔细地帮我看了看，觉得老太太情况还不错，没有大问题，就是小心别再摔跤了。我的心也安了许多，但新的担忧又随之而起，国际医疗人虽少，不过急诊门诊在一栋楼，妈妈去上动态心电图的护士室也是发热患者采血的地方。我预想妈妈这次大概率要被感染上了，于是加紧采购了5L制氧机、血氧夹，托朋友找进口药。小年这一天，药收到了。也很庆幸，距离最后一次去医院已经十天有余，妈妈至今没有被感染。

　　这个小年，大姑走了，无限悲凉。小年，敬我的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