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无法深入季节的内心
也就不会在乎
一株稻子和一株稗子的生长
为此我常常羞愧难当
在一场浩大的成熟面前
我轻如无处可去的一只稻飞虱
或者某回被消灭的纹枯病
有多少浅薄,就有多少月亮的忧伤
收割的惊慌
里下河的脾性不忍拒绝
我出身农民的土气
我必须要学会啊,在风中
低头,侧身,保持柔顺
就像庄稼遵循秩序的刀锋
一头牛犊越来越小的地盘
里下河儿子
祖祖辈辈
同浴大运河
共饮一条水
于是,我们拥有
共同的下河腔
黝黑,是你
给我的胎记
是你怕我丢失
射出的响箭
而我,可以
拽你的头发
捻你的胡须
踢你,捶你
我有过任性
将你的黎明捅破
将你的绿色
随意摘下踩踏
而你一直
将我捧在手里
用黑土碧水
你的厚实淳朴
我渐则不敢
看你的眼睛
那么深邃。怕你
忧郁沉思的样子
我只是一员
虾兵蟹将
我甚至轻比
草木谷粟
就算长出了翅膀
流浪,飞翔
我都会被你牵回
是你永远的孩子,作你
给岁月的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