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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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1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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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怀念
  □ 俞大农

  日子过得好快,父亲离开这个世界已整整30年了。父亲是1987年中秋这天离开我们的。中秋,象征着全家团聚、康乐和幸福的日子,而我们沉浸在分离的痛苦中。父亲走的那年只有59岁,他还没有退休,还没有过60岁生日,儿女们还没有来得及孝敬他,他就走了。 

  父亲生于1929年,高邮三垛镇人,弟兄姊妹5人,他排行老三。解放前,父亲当过学徒,曾到青岛等处谋生;解放后,他凭着双手打算盘的绝活先后在三垛供销社、二沟供销社、县供销社及县政府统计科工作过,是名会计能手。由于不仅会算而且能写,他于1956年7月被组织上调到高邮报社任副总编,1961年10月先后在高邮县委、县政府办公室任秘书、副主任、主任,也曾在高邮治淮工程团、高邮农业局任职,去世前是高邮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父亲31岁那年才与母亲结婚,先后生下我们姊妹5人。外婆一直跟我们生活,每月还需赡养奶奶。全家大小9口人靠父母那点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经济窘迫困顿。我小时候家住公园西大门,紧挨父亲的工作单位高邮报社。一天早晨保姆抱着襁褓中的我与父亲相遇,“老俞呵,我在路上拾到个伢子哦”,保姆打趣道,父亲头也不抬“哦、哦”地答应着急匆匆地走了。保姆回家笑着告诉母亲,叹气道:“唉,只知道成日带夜地写,写得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 

  大约1965年下半年,我们全家从报社两间宿舍搬到南门前观巷35号,在三间普通平房里生活。西房间住着父母,东房间住着外婆、三妹、四妹,堂屋一隔两半,前半段做客厅,后半段做我和二妹的房间;天井西侧的厨房同样也是一分为二,一半做灶台,一半做弟弟的房间。在那艰难困苦的年代,父母为了节约电费在两堵石灰墙上开两个方洞,放上15瓦的灯泡,父亲借着这微弱的灯光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地写稿,早晨我起床经常看到一地的烟头,满屋烟雾缭绕。 

  父亲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学徒成长为一个县的大笔杆子。他妙笔生花的文字成就了他,但因为香烟和长期繁重辛苦的文字工作,最后他积劳成疾患了肺癌,失去了健康,离开了无限眷恋的这个世界,离开了魂牵梦绕的政府大院,离开了挚爱的妻子儿女。为父亲送葬那天灵车特地绕行到府前街政府大院即父亲工作了一辈子、现在已改址的高邮州署前,我们姊妹5人放声大哭。那年除了我结婚刚怀孕,其余四人都还未恋爱成家,漫漫人生路,我们是多么需要父亲的庇护,体弱多病的母亲是多么需要父亲的臂膀呀! 

  父亲一辈子担任领导工作但从不动用手中的权力为家人、亲戚、朋友谋私利。我上文训班、考法院的信息均来自外界,考试公平竞争、择优录取。他任农业局局长时掌握全县审批紧俏化肥的大权,可他从来都是按规定按计划将化肥分到最需要的农民手中;他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期间主管分房,不知分了多少套新房给他的下属,可我们一家8口人挤在不到60平方米的简陋平房里,一住就是20多年。父亲去世后全家仍住前观巷,遗体从医院抬回家竟然没地搁置,只好将中间隔墙拆除。前来吊唁的人见到这情形,没有不掉泪的。 

  父亲工作忙,与子女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子女们从感情上更亲近父亲,因为父亲从不打骂、训斥我们。父亲排行老三,原用名俞友宏,我们姊妹常恶作剧般地学着大人大呼小叫地叫他“三爷呀”“友宏呀”,他也不恼,笑笑,还一声接一声地答应我们,惹得我们哈哈大笑。父亲烟不离手,飞马牌香烟是他的最爱,我们淘气地将空烟盒塞满棉花用胶水粘起来,父亲急吼吼拿烟时拿到的常是一团棉花,我们笑得前俯后仰。父亲下班迟,母亲常叮嘱我炒蛋炒饭,调皮的我将荷包蛋藏在碗底,在父亲狼吞虎咽中一只荷包蛋露出,他的脸上常常浮现出孩童般满足的笑容。有时弟弟犯错了,父亲只舍得用食指和中指两指并拢地敲他手心。我20岁时90岁的外婆仙逝了,妈妈是小学校长工作忙、家务重,有时下班回家发现家里水龙头坏了、煤炉熄了无法做饭,难免发牢骚、抱怨。父亲从不与她争吵,背后总是低声下气地乞求我们“不要贪玩哦,要帮妈妈做事哦”。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慈祥和蔼的父亲是我们的开心果。家,也许贫穷、也许单调,但从不缺乏生气和笑声。 

  父亲一生工作繁重,子女众多,经济拮据,住房紧张,但他面对这一切淡然又坦然。他酷爱读书、看报、记笔记,家里再难,订报纸、杂志的习惯从未中断过。他关心子女学习,注重在人格、品德、礼貌和做人上教育我们。他说:“贫穷不要紧,要紧的是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挤时间辅导我们学习,帮我们改作文,鼓励我们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境遇。在那十年动乱,读书无用论的大背景下,我们虽然没上大学,但工作后凭自学都先后招干、上学。我考上法院后,父亲特地找我谈话,语重心长地告诫我:“法院接触社会阴暗面较多,但不能就此说社会一团漆黑,我们的社会主流是好的,要阳光向上,积极要求进步。”我们姊妹在各自岗位上踏实工作、诚实做人、喜爱读书、勤俭持家,与父亲的言传身教分不开,他血脉中弥足珍贵的遗传因子也传给了我们,乃至我们的下一代。

  秋初凉,夜苍黄,一份思念两茫茫。三十年后的中秋,在这满城弥漫桂花香气,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时刻,透过晶莹的泪花,我想告慰父亲,母亲在4年前也已离开了我们,当年你生病未来得及见面的外孙已当上了警察,今年底他就要做爸爸了,你的孙子今年考上山东大学数学系研究生,3个外孙女均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且都已参加工作。父亲生前没有留给我们万贯的家产,但他的品格和学识永远留在我们心里。“往昔只系事业维,而今迫止生命舟”,这是我尊敬的朱延庆老师送给英年早逝的父亲的挽联,用父亲姓名“维舟”,巧妙诠释了他忘我工作、鞠躬尽瘁为党为人民事业奋斗的一生。

  人生有相聚,也有分离,有欢笑,也有哭泣。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谁也不能逃避。岁月苍老了容颜,但我们日渐沉淀的心将永远铭记父亲的教诲,唯愿我们坚强,懂得珍惜。 

  父亲,愿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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