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不艳，花艳不香。这是清人张潮在其《幽梦影》中的句子，借花喻人，感叹人生不能尽善尽美，总留有一些遗憾。

　　不过我觉得花的不完美另有原因，与人不同。花香是为了招引昆虫传粉，花艳也是为了招引昆虫传粉，二者有其一足矣。又香又艳，则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浪费，反倒显得不美，甚至还有点庸俗。生命只崇尚节俭，从不贪图完美的虚名。

　　我把这个道理讲给孩子们听，要他们一直保持住节俭的好习惯。连花儿都知道节俭，我们有什么理由浪费呢？盘子里的饭菜要吃完，不要剩下；草稿纸要正反面写，节约纸张；衣帽鞋袜等，只要不脏不破都可穿戴，不要攀比。

　　下课后，一位女孩走过来跟我交流。她说听了我的课后很受启发，节俭才是生命的本能，更是生命的本色。每个人骨子里都是节俭的，慷慨和大方则是一种伪装，很多时候是迫不得已，并非出自本愿。女孩说她平时生活很节俭，却招来同学们非议，都在背后说她为人小气，常为此而烦恼；如今听了我的课后，心中顿感释然。

　　还有一回在某地公开教学，顺便又谈起这个“花香不艳、花艳不香”的话题。晚餐桌上，一位女老师特意走到我座位前敬酒，说听了我的讲课，知道了造物主才是天底下最节俭、最吝啬的。他给了一朵花艳丽，就舍不得再给它芳香；给了它芳香，就不肯再给其艳丽。对人也一样，给了一个人智慧，就不再给其美貌；给了其美貌，就不肯再给智慧。美貌和智慧，就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我问她为何这么说，她说自己就是个例子。读了许多书，发表了许多文章，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才女，却不是美女。自己长得丑，常为此而自卑。听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注意到她：低矮的身材，肥胖的身躯，黝黑的皮肤，脸上还有明显的斑点，长相确实不敢恭维。我安慰她，貌美的女人是可爱的，聪明的女人同样可爱，上帝将二者分派给不同的人，是为了让天下可爱的人更多些。

　　“可这世上既聪明又美丽的女人还是有的呀。”她依然在纠结。我说：“有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那是上帝一时粗心和失误，并不是其本意。”

　　旁边一位小伙子似乎也受到启发，主动跟我们互动，说好像爱情和金钱也是这样。拥有金钱让人幸福，拥有爱情也让人幸福。可现实生活中，往往不能两全。有爱情的缺少金钱，有金钱的缺少爱情。我问他属于哪一种，他坦承自己属于第一种，当前正在恋爱，不缺爱情，就愁钱不够花。现场一片笑声，我也哈哈大笑。小伙子在笑声中又说：“但我已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