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文游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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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6月16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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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小花猫
  □吴娟 

  记忆中我家共养过三只小花猫。用现在的说法也算是我家唯一饲养过的一种宠物了,然而三只猫的性格却迥异,想起它们的命运时常令我唏嘘不已,非常伤感。

  小时家在乡下,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记忆中伴随贫苦日子的还有上蹿下跳肆无忌惮的老鼠。我住的小屋是由三个小房间连成,北面是间粮仓,用来堆放稻谷及一些杂物,南面厨房,而我处于鼠辈眼中两个肥水之处的中间。每到晚上熄灯之时,便有小老鼠贼兮兮地出来打探,等到熟睡之时,老鼠们便赶集似地出来狂欢,经常从粮仓房梁横越我的房间蹿到厨房去聚会、打牙祭,深受其扰的我便学猫喵喵叫,房间立刻安静下来,然而片刻之后,狡猾的老鼠发现此“猫”只会叫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时,便更加疯狂地吱吱叫嚣着从粮仓跑到厨房,再从厨房跑到粮仓,全然不把我这个大活人当回事。

  每每我苦恼地向父母诉苦时,母亲便感叹要是有一只猫就好了!于是第一只猫“黄黄”便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父亲的同事用麻袋装着“黄黄”送到我们家,千叮咛万嘱咐,“黄黄”性子烈,用绳子拴它几个月啊,不然跑了没处找啊。

  “黄黄”是只极其漂亮的猫,眼睛蓝蓝的,全身由黄毛组成,只有肚皮和四只爪子是白的,它体态轻盈、动作敏捷,经常见到它像一道黄色的闪电一样从身边掠过。生人想要靠近它根本不可能。“黄黄”也是只非常干净的猫,卫生问题从来不用教全在外面解决,睡觉进自己的小屋(一个纸箱子),从不偷食,因为它根本看不上这些人类的食物。

  母亲白天用绳拴着“黄黄”,晚上便迫不及待地将它放入粮仓。晚上我竖起耳朵想听听老鼠的惨叫声,但一切静悄悄的,安然入睡到天亮,于是全家越发地喜爱“黄黄”。这样不出几个月“黄黄”便将家前屋后的老鼠们消灭干净了,只剩下爷爷饲养的鸭舍里还剩一个油光发亮的肥硕的大家伙。这只老鼠非常狡猾,它将鼠洞一直打到鸭舍中,每当鸭舍寂静无杂音时,它便贼头贼脑地出来觅食,先谨慎地在洞口试探,待到确信无敌时,便一溜烟地跑到食槽美餐一顿,而鸭舍有篱笆遮绊,尽管“黄黄”将耐心放到足够,仍不能将硕鼠捉住,这越发地激起“黄黄”的斗志,每天就猫在鸭舍旁随时准备出击。爷爷便将鸭舍门开到最大,又将旁边的障碍扫尽,终于在一次两三个小时的蹲守之后,“黄黄”将我们家最后一只老鼠逮住。似乎通人性似地,你让我捉得辛苦我便不让你善终,“黄黄”将硕鼠拎到空矿地玩起了猫捉老鼠游戏,一切老套,烦了之后便结束了它的小命。

  这下“黄黄”无所事事起来,我们错误地以为“功臣”可以享受一下人类的锦衣玉食了,便煮鱼、烧肉,甚至切牛肉给它吃,将猫盆洗得干干净净,每天用充满爱意的声音呼唤它来享用美餐,然而“黄黄”只是舔舔而已,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无精打采。恰此时,有邻居大婶慕名来借“黄黄”,于是“黄黄”开始南北征战,将我们生产队四周收拾得一个鼠仔也看不见。

  “黄黄”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有时几天不见它的踪影。一个雾沉沉的冬日早晨,我起来烧早饭,这时“黄黄”回来了,几日未见,“黄黄”很兴奋,不停地叫唤,我循声发现它嘴里叼着一只尾巴僵直的肥硕老鼠,刹那间一种不祥的感觉笼上我的心头,我赶忙呼叫,“不能吃!”一边试图从它嘴里抢下食物,这太难了!“黄黄”很轻松地跃过篱笆跟我对峙着,着急上学的我急忙去叫母亲,母亲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起来,这样经过一番追赶后我无功而返,带着一丝侥幸心理上学去了。晚上归来时,老远便见弟弟痴痴地站在山墙边,屋里传来“黄黄”凄惨的叫声,顿时泪水直流,急忙奔向厨房,看见“黄黄”蜷睡在纸盒里,身体不停地抽搐。它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说:“救救我吧,小主人。”我急得团团转,直跺脚,不停地抱怨母亲,都怪她不救“黄黄”。

  “黄黄”就这样带着我们无尽的自责走了,我帮它做了一顶帽子,传说这样来世就可以投胎做人,亲手将它埋在一棵桑树下。

  后来家住湖西的表叔看见我们姐弟俩每日无精打采,便提出他认识一户渔民刚好生了一窝小猫,恰好有一只小猫跟“黄黄”长得很像,可以抱来给我们养。

  这样,第二只小黄猫就来到了我们家,它显得是多么孱弱,每日病恹恹的,浑身脏兮兮的,尽管我们帮它做了一个舒适的窝,可似乎它更愿睡在灶膛里,终于一个寒冷的清晨,它死在了灶膛里,母亲说或许是被余烬烫死了。它走得很仓促,前后不过短短几日,短到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它起名字,还没来得及喜欢它。

  吸取了第二只小黄猫的教训,我们不那么急着要猫了。日子在平淡中流淌,“黄黄”渐渐在记忆中远去。忽然一日,奶奶得到一个信息,说前庄有一户人家猫要产崽了,便去讨要。那只猫妈妈共产了两只,奶奶说“一龙二虎”,这只猫肯定不孬!它也是只黄色的猫,很有“黄黄”的神韵,只是臀部多一块白色的斑。它是个高贵的王子,尽管也有“黄黄”如风般的速度、干净滑亮的黄毛,但它似乎更钟情于人类的美味,它和我们一样吃饭,极爱干净,猫碗脏了就不再舔食,顿顿要吃鱼、肉等荤腥。它也拿耗子,但那是它饭饱之后的游戏,它并不吃它们,总是和它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老鼠筋疲力尽。相比老鼠而言,它更喜欢捉麻雀,它会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将麻雀的肠子摒弃食用肉体。

  延续以前的习惯,我们叫它“阿黄”。“阿黄”锦衣玉食地在我家生活了四年多,我们姐弟俩总是挖空心思地捉鱼,帮它改善伙食,它也带给我们无尽的欢乐。1997年时我家搬到镇上生活,母亲嫌弃“阿黄”不愿带它到新居,这样“阿黄”便与爷爷奶奶一起留在了乡下。我们总是向爷爷奶奶打听“阿黄”的近况,还煮鱼、烧肉让奶奶带回去给它吃,然而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阿黄”的日子还是三餐不济,这时,“阿黄”便竭力地自己改善生活,它甚至还捉到过两只肥美的野兔,真的很神奇。“阿黄”前前后后在我们家生活了八九年,相对于人类,那可谓老态龙钟了。“阿黄”极其有自尊,或许它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竟悄然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我宁愿相信它在一个秀丽的竹林嬉戏玩耍,渴饮朝露,饥食野果,偶逮麻雀,快乐逍遥自在地生活着。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不那么自私,在“黄黄”身边无鼠可捉时及时将它送到新主人的手中,如果对第二只猫不那么冷漠,如果对“阿黄”不那么势利,那么,它们会不会有段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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