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男人与高邮同生共长,正在变高、变美,变得兼收并蓄,对他们刮目相看,那是必须的。比如这次参加由一帮实力派男人组织的同学聚会,席间,再没有人炫耀去过广州、飞过香港、登过八达岭,也不摆谱吃过狗不理包子、尝过城隍庙梨膏糖、喝过枸杞牛鞭汤。他们已经悟到,这些只是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挂在嘴边上的得瑟,说出来反而贻笑大方。代之的是经营策略探讨、人性化管理如何运用,谈市场动向,谈发展趋势,谈总量扩张。他们曾是站在上海、南京屋檐下的打工者,村镇名不见经传的艰难创业人。曾几何时,草根拔地而起,小苗茁壮成大树。他们依靠的是勤劳,依靠的是发奋图强,过去有人年挣三万、五万就大言不惭,趾高气扬,四车道都觉得窄。现在不同了,年产上千万都自谦小菜一碟、不足挂齿,慈善捐款三千五千从不张扬,做人做事更是低调,穿衣、住房、开车,乃至儿女婚事,明明拥有几桶金,硬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易得很。
就说我那进城打工的大表兄和老舅父,虽然中午多数在外吃客饭,但我再也看不到他们身穿脏兮兮皱巴巴的劳动服,头发蓬乱,胡子拉茬,颈项上有汗渍,也改正了往日那种脚支在板凳上、脚后跟垫在屁股底下的坐姿,饭后更不会堂而皇之伸出左手抠牙缝。吃相文雅了,喝汤时不发出一条声,夹菜时也不会在碗里上上下下翻来复去挑选五花肉、大肥肠,鸡大腿还没有咽下,眼睛又盯上了那一盘炒长鱼。这些都是那个食不果腹、一年难得几回饱的年代留下的后遗症。好在那段岁月早已一去不返,不提也罢。他们现在的口袋里,除了百元大钞和智能手机,也有了手帕和面巾纸,大鼻涕不随便甩了,老黏痰不随地吐了,吸完的烟头也找地方丢了。家里装有太阳能,每天必须冲上一把澡,洗发露、沐浴液都很讲究。特别是与人骑车同行,不再冒险闯红灯,不再依仗人多发飙争先后,就连进超市购物或到银行取款都自觉排队,自觉在一米线外等候。这令一些城里老妈妈都自叹不如。
再说跟我自小一起玩斗斗鸡的大块头徐锁子,每到夏天,必定大赤膊、大裤衩、大拖鞋,手提大茶杯,脖子上挂着金灿灿大项链,八字步鸭屁股,哪儿人多往哪儿跑,哪儿热闹往哪儿挤,旁若无人。这不,晃进一家小商店,哎,高老板正与人下棋,凑过去一瞧:当头炮,卧槽马,“出车”,他急不可耐插上一句,为人指点迷津,甚至要帮人搬“车”,虽然楚河汉界上有一行小字“观棋不语”,他明晓得讨厌,就是忍不住。而现在无论如何你看不到这样的镜头。蝶园广场、市河两岸,游人如织,背包客增多,到处是可拍照的手机和数码相机,到处是帅哥美眉的笑脸,再不拘小节的男人也不忍心糟蹋这祥和的风景。一日体育场相逢,他正一身运动装、手握矿泉水沿着塑胶道跑步呢,两年不见,大肚腩不见了,人很精神。他说,现在一天至少20圈,准备跑“扬马”呢。后来,我还得知,他得空陪孙子念《三字经》《弟子规》,自己补上一课,觉得受益匪浅。
我还有一个发现,过去喜欢闹酒不嫌杯子大、也无所谓钻桌肚子底下的哥们,自从有了私家车,变得斯文了,一口一声驾车不饮酒,停车不随意,以茶代酒,风度翩翩,举手投足由里向外像换了个人似的。
高邮正迈向现代化,高邮的男人悟性好,进步快,敢担当。亲,我点赞你,邮城因你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