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盂城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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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2月02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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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好
  □姜传太 

  小时候,我最大的盼望莫过于过年。腊月刚至,母亲便每晚在床头就着昏黄的灯光,边缝补边教我说吉祥话:“过年好,过好年。”而我那时偏偏又有口吃的毛病。父亲在每位乡邻面前总叫我“吉利”,以使我那“结巴”的绰号从对方的嘴中消失。

  除夕,草屋檐下的冰凌足足有我的臂膀那样粗长。父亲穿着一双开了绽的“解放”鞋,肩扛灰杈与乡邻们一起挖胡萝卜,我挎着竹篮紧随其后,跳着出门。卖了一天的劳力,从生产队挣来一篮胡萝卜,那算是报酬丰厚的了,喜得我在水田的冰面上滑、滚、翻、爬。

  “爸——爸——鱼——鱼!”一条足有父亲鞋底长的黑鱼,静静地躺在冻层里。父亲闻讯而至,立着杈柄在冰面上狠击了两下,向我介绍说,“打冻鱼”先得把鱼震昏,然后才能凿冰逮鱼。

  拎着黑鱼,我飞跑回家,这意外的收获,给了母亲特大的惊喜。

  今年的年夜饭,由我们全家合作而成。我掰萝卜缨,妈妈刨萝卜丝,父亲将白面和成糊状,把萝卜丝和切好的萝卜缨混和在一起,搅匀,揉搓成饼状,反扣在竹笼上,放在锅里蒸熟。

  母亲似乎从我的脸上读出了什么,将我搂在怀里,坐在灶堂前教起我一首古老的童谣:

  大年三十莫嘴馋,

  这天菩萨要下凡,

  千言万语要说“好”,

  万事顺利家才安……

  玩灶火的那天,邻居张奶奶的孙子也曾经告诉我,除夕这天孩子要这要那吃,夜里就有一位神仙来掌嘴。我惊恐地望着母亲被火苗映照着泪光的眼睛。

  鞭炮响过之后,父亲、母亲和我们围桌而坐,摇曳晃动的烛光,照着热气腾腾的团圆饼,父母称它“年年糕”。母亲用刀切一块大大的扇形状“年年糕”放在我的面前,我一口咬成了一个月牙形,松软中带粗糙,微甜中带苦涩。

  父亲打破了沉默:“吃,年年糕!”我附和着:“年年——糕年——糕,过年好!”妈妈脸上的笑意为这节日的晚餐涂上了喜庆的色彩。“好孩子,真聪明。”妈妈这廉价的表扬激励着我,“过好年,年过好。”我思维活跃,父亲给了我一个嘉赞的目光。好强心理顿时猛增的我,跳到地上拍着巴掌连连地说:“过年好,过好年。”父亲朗声大笑,竟然从内衣口袋掏出一角压岁钱给我,这是多年来给我最高的奖赏。

  母亲端来一大碗香气扑鼻的鱼汤。见到鱼我口中生津,为了讨得父母的欢心,我准备将一冬天母亲教我的吉祥话,全说给他们听,可一激动,舌头也不能自主了,全搞乱了:“鱼!鱼!年——年年糕!”母亲兴奋地舀了勺鱼汤给我,“吉利,喝鱼汤。”我正想将那段已煮开裂了的鱼块往碗里夹时,母亲抓住我的筷子说:“这鱼,等你姑姑回家拜年吃,好吗?”

  我嘟哝着,嘴里虽没有说再要,可目光紧盯着那碗里的鱼块。母亲却在逗我乐,“吉利,说句吉祥话给我听听。”我哪里有心思,但又无奈母亲的那种祈求的神情,竟然将“过年好”说成了“好年过”。而且又将“年”说成了“难”。母亲要我说清楚,我不假思索地顺口说出一连串:“年(难)过好,年年(难)过,好年(难)过!”父亲用筷尖轻击着桌子,横插了一句:“童言无忌!”且重重地重复了几遍,母亲背过脸去双肩耸动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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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报盂城驿06过年好 2015-02-02 2 2015年02月02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