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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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仙》女主角探析(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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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8月24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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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情向谁诉
———《鹊桥仙》女主角探析(续)
  □许伟忠

  3、越艳。元丰二年(1079),少游去会稽探访祖父承议公和叔父秦定。此时,少游虽然尚未进入仕途,然作为一个知名度极高的“流行歌手”,才名已经远播四方,郡守程公辟对其厚礼有加,延请他居住在高级别的宾馆蓬莱阁,常与之载酒论文,还让一位绝色佳人侍奉左右。在《满江红·越艳风流》词中,少游惊叹于越艳“绝尘标致,倾城颜色”,“占天上、人间第一”,见之竟然“愁肠搅乱”,甚至有点“为卿而狂”的意思。而越艳对大名鼎鼎的才子秦少游自然也是一见倾心,尽心侍奉,可谓两情相悦。这一次吴越漫游,前后长达八月有余,然好梦终有尽头,尽管少游“眷眷不能忘情”,然以越艳的身份,少游尚不能携其同返故乡高邮,不得不挥泪斩情丝。启程之际,少游写下了传诵千古的名篇《满庭芳·山抹微云》。从词句“多少蓬莱旧事”推断,词的女主角当是这位越艳无疑。全词情景交融,暮冬之际,黄昏时分,会稽城外,一对恋人挥泪惜别。远山、微云、衰草、画角、斜阳、寒鸦、流水、孤村等带有感伤色彩的意像,极有层次地展开,有声有色、动静结合,构成一幅令人伤情销魂的画面。爱恋至深,而又不得不分手,《鹊桥仙》很有可能是少游后来劝慰越艳、聊寄相思之作。 

  4、娄琬。娄琬,字东玉,是蔡州的一个营妓,色艺俱佳,是少游红颜知己中人们较为熟知的一个。《水龙吟》写于少游蔡州教授任上,宋曾季貍《艇斋诗话》载:“少游词‘小楼连苑横空’,为都下一妓姓娄名冬玉,词中欲藏‘娄琬’二字。”南宋曾慥《高斋诗话》云,少游与“营妓娄琬字东玉者甚密”。“甚密”二字凸显了两人情感已经发展到很深的程度,从赠之以词,并刻意嵌进其名和字亦可见一斑。当时少游虽然已经有一个“教授”职衔,但是比较其杰出才华和远大志向,仍然是郁郁不得志。失意之时,或借酒浇愁,或寄情青楼就成为一种寻常之事。在词中他甚至发出了“名缰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的愤激之词,感慨自己因“名缰利锁”束缚,耽误了与佳人相会的佳期。 

  没有疑问的是,不管少游与娄琬情感如何,后来还是分手了。分手在什么时候,原因是什么,史书没有记载,少游作品中也难觅到踪迹。但是联系当时少游的官场经历看,极有可能存在着复杂的党争背景。元祐三年九月,因苏东坡等人推荐,少游被召至京城,参加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考试,为政敌中伤,引疾而归。元祐五年五月,少游再被召至京师,任为太学博士。洛党骨干分子朱光庭上书弹劾:“秦观素号薄徒,恶行非一,岂可以为人之师?”(《续资治通鉴长编》)少游当月就被罢职。后得宰相范纯仁鼎力举荐,少游始任秘书省校对黄本书籍。元祐六年七月,少游升迁为秘书省正字。但仅隔一个多月,朔党骨干、侍御史贾易率先发难,上疏“诋观不检之罪”。御史中丞赵君锡紧跟其后,上疏诋毁少游“薄于行”。政敌攻击少游固然有党争的因素,但一个共同点都是以“行为不检点”为突破口。“素号薄徒”、“不检之罪”、“薄于行”等,说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都是攻讦这一时期少游与歌妓娄琬、陶心儿、李师师等交往甚密。这一招虽然拙劣,却屡屡奏效,少游即被罢去正字。 

  客观说,东坡作为少游的师友,曾不避嫌疑,极力为其辩护,但是对少游行为疏于检点也是颇有微词的。宋俞文豹《吹剑三录》记载,东坡曾经当面批评《水龙吟》首句“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说“十三个字只说得一个人骑马楼前过”,语言失之累赘。《唐宋诸贤绝妙词选》记载了一个掌故:苏东坡曾经豪不客气地指出,《满庭芳·山抹微云》词句“销魂,当此际”是学“柳(永)词句法”。许多词评家认为东坡批评失之偏颇,俞文豹就曾振振有词地为少游打抱不平。那么,真的是苏东坡缺乏鉴赏能力,不识《满庭芳》、《水龙吟》为绝妙好词吗?非也。东坡其实用心良苦,他担心少游由于仕途受挫,由追求功名转而厌倦官场,往来于酒楼歌肆,在“倚红偎翠”、“浅斟低唱”中消沉下去;同时授政敌以口实,招致非议,妨碍仕途前程。面对政敌的恶意中伤、师友们的善意提醒,少游有过苦闷、颓唐、愤激和彷徨,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娄琬分手。在少游为京官和以后的贬谪生涯中,人们在少游词中再也难以觅得娄琬的痕迹。分手在少游是出于无奈,而对娄琬无疑是一种伤害。视此,少游极有可能作《鹊桥仙》,作一番表白、劝慰,也算是一种情感的补偿吧! 

  5、长沙义倡。宋洪迈《夷坚志补》记载,长沙义倡“善讴,秦少游乐府,得一篇,辄手笔口哦不置”,可知她是一个“铁杆秦粉”。少游南迁途经长沙,前往拜访。当得知眼前就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之时,义倡惊喜过望,当即设筵席款待,“觞酒一行,率歌少游词一阕以侑之。饮卒甚欢,比夜乃罢。”当晚留少游住下,衾枕席褥亲自铺设,精心侍奉。少游十分感动,款留数日。然贬谪途中,少游非自由之身,不能随意迁延时日,只得洒泪而别。义倡誓言洁身以待少游北归,令少游感念至深。专家考证,少游后期有好几首词就是为义倡而作。比如《木兰花·秋容老尽芙蓉院》,写义倡为他设酒洗尘,弹筝佐饮,对义倡风韵描绘传神;《青门饮·风起云间》,写不忍辜负义倡“唯誓洁身以报”的痴情,辗转思念,长夜难眠;《阮郎归·潇湘门外水平铺》,写与义倡挥泪饯别的断肠之痛。包括为苏东坡激赏、书于纨扇的名句,“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也有专家认为诉说的是少游与义倡的缱绻之情。当得知少游死于藤州的噩耗后,义倡身着孝服,追赶少游灵柩,并在灵前痛绝而亡。一个普通的歌妓,因为爱少游词进而爱其人,最终为之殉情,其情感天动地,故世人以“义”称之。 

  对义倡与少游的生死恋,词评界将信将疑,特别是联系少游以“妨碍修真”为由遣归朝华,更觉难以置信。依笔者之见,奇遇长沙义倡的故事是真实的,虽是意料之外,却尽在情理之中,是少游杰出才华和人格魅力的生动体现。义倡偶像一般崇拜少游,但她绝不敢奢望真的得到少游的爱情。谁知秦郎从天而降,喜出望外之余,种种痴情、节烈的行为,就不足为怪了。少游是性情中人,政治上累累遭挫,在苍茫孤独的迁谪之途,意外遇见一个温柔体贴、用情专一的红颜知己、知音,在他如死水般的心海将激起怎样的情感波澜?政治上的失意、世俗的种种非议,恐怕早被抛之九霄云外了。于是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但最终难以抗拒的政治原因将一对患难情侣生生分开了。词评家们能够十分肯定少游后期的词有好几首是为义倡而作,却不敢轻言《鹊桥仙》的女主角也是义倡,可能是拘于词中达观开朗的情绪,与少游后期词凄婉感伤的基调不合吧。这固然有其合理的成分,但是换一个角度,与义倡分手之后,写出一首首哀怨、凄婉之词,抒发难言之痛,这符合少游的秉性以及他当时的境遇;然为了劝慰义倡,不让她和自己一道承受那超越断肠之痛,少游暂时地抛开百结愁肠,写出一首格调明快、情绪豁达的《鹊桥仙》,这种可能应该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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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情向谁诉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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