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发现了食物可以腌制这个秘密。于是,为了使美味能够贮存得更久一点,腌制成为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在时间的长河中,很多东西在改变,但是中国人腌制食品的传统却一直保留着。腌制的食品多种多样,而高邮的咸鸭蛋便是腌制食物大军中非常醒目的代表。
在时间的游走中,鸭蛋的味道被轻而易举地改变,我们尝到了另一番风味。每年清明前,爷爷奶奶都会买来鸭蛋亲自腌制,一个多月后便可取食,食材的味道经过时间的催化,完全渗入鸭蛋之中,蛋白柔嫩,蛋黄细致,味道鲜美可口,咸香宜人。我很爱吃咸鸭蛋,记得小时候,夏天的早晨,桌上都会凉着一碗粥,旁边搁着精心挑选的鸭蛋,这便是一顿最好的早餐。用筷子挑开蛋白,便露出那颗红太阳似的蛋黄,有时不小心还会流出黄灿灿的油来,诱人极了。一碗粥,就着一枚咸鸭蛋,不多时便能吃下,还仍是余香萦绕,想一吃再吃。高邮的咸鸭蛋颇负盛名,不仅因为它的做法独特,更是因为它在味道上征服了挑剔的舌尖。早在乾隆年间,便已是席上佳品。袁枚也曾写道:“腌蛋以高邮为佳,颜色细而多油。”咸鸭蛋的好味道里承载了厚重的历史与文化,在时间的长河里越酿越醇。
好味道需要有深厚的历史积淀,更需要有情感的牵连。很多时候,我们爱上一种食物,除却它本身的美味,还因为其中掺杂了丰富的内心感触,比如对家的思念与热爱,这种浓情便能助长食物的美味。离家时间久了,便会从家乡的食物里尝到想念的滋味,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感觉,化作在味蕾上跳跃的分子,在食物中会吃出更为立体的味道,那份独特,是时间也无法将其改变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滋味会深深刻在心里,挥之不去。汪曾祺在回忆端午的鸭蛋时,这样说道,“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我在北京吃的咸鸭蛋,蛋黄是浅黄色的,这叫什么咸鸭蛋呢!”话语间的那份自豪之情自然地倾泻出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家乡的东西确确实实是好东西。家乡的食物,也确确实实是好味道。吃完鸭蛋,剩下的鸭蛋壳,还可以做成小篮子,在壳上画上各式各样的画幅,拎在手上,和小伙伴们一路奔跑笑闹。那些美好的时光,挥洒在深深浅浅的时光里。一如咸鸭蛋的美妙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想起汪曾祺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想念咸菜慈姑汤,我想念家乡的雪。”无论在何时,尝到高邮的咸鸭蛋,尝到那熟悉的味道,便会想起家乡,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是时间背后的味道。邵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