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飞
这是我到东墩社区工作后的第一个春天,所以有些期待。尽管我的工作生活一直没有与农村脱节,但到了东墩以后,却发现有一种已经离开太久、离得太远的感觉。
春天一到,东墩人就将“打了春,赤脚奔;挑荠菜,拔茅针”挂在嘴边。现在的农耕已经将大量的劳动力从农田里解放出来。农民们曾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变成了早出晚归干手艺活、进厂打工。小田变大田,一个个机械化的家庭农场,经理人施过春肥,完全可以给自己安排一趟说走就走的春游。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外边的春天和东墩的春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许,他们在东墩不用赤脚了,在外边游山玩水的时候反倒赤起脚来。农村是一个让野菜从田间地头端上餐桌最近的地方,东墩也不例外。天气暖和了,那些赋闲在家的妇女,会挎上竹篮,手持镰刀,下地去挑荠菜。说不定,到了晚上,她们就可以将香喷喷的荠菜饺子,放在劳累了一天的丈夫面前,让他们下酒,既是菜肴又是主食。
立春以后,那些乍暖还寒的日子,我是最盼望春天能够早日到来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羽绒服脱了又穿,穿了又脱。我在空气中都能闻出冷与暖胶着对抗的味道。没来东墩之前,我总以为,报春的都是树呀花呀什么的,还有运河二桥那边飞舞的风筝。其实,我错了。那些是城市里的春天使者,而农村有农村的使者。它们是生长在广袤大地上绿油油的东西。你可能猜到了,是麦苗。春分,小麦进入拔节孕穗期。除了老农人和新农人,很少有人会留意它们的长势。它们默默无闻地生长在黑土地上,用那一大片绿意传递着春天到来的信息。它们直面严寒,渴望春天,最后贡献一季好粮。
那天清晨,办公楼里闯入了“不速之客”。我刚到单位楼下,就听见二楼“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在不太友善地敲门。我以为来了什么陌生人。上楼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有三只“鸽子”在走廊里。我家养过鸽子,再仔细一瞧,又不太像,从体形、眼睛到它们身上的羽毛。我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我小时候在农村经常见到的“白果果”。它们是野生斑鸠,还是保护动物。我向前靠近,它们就使劲往窗户上扑腾,想飞出去。我读懂了它们的意思,拉开窗户,将它们朝外撽。夏秋冬三季,从来没有什么鸟儿到这里歇脚,楼梯开间那么大,就连一只麻雀都没飞进来过。
东墩人见不得一分地荒着、闲着,家前屋后,田埂边,连乡间小道两侧都栽上了油菜。有旱地的地方就有油菜。这些散落的油菜等到成熟收籽,拼拼凑凑加在一起去油厂兑换,一家人一年的食用油就足够了。我是看着这些油菜一天天长高的。天气转暖以后,油菜抽薹更是一天一个样。有几天,我乘坐公交车,没有经过经常走的那条小路,金黄的油菜花竟一下子怒放开来。所以,看油菜花,我不用去远方。在东墩,那些星星点点的油菜花,我感觉很好,别有一番诗意。
东墩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春天的使者给东墩送来了惠风和畅,也请它们把这个讯息传递给每一个心心念念这一方水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