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高气爽的上午,我和家人拜访了龙虬庄遗址。
1993年考古人员为我们揭开了龙虬庄遗址神秘的面纱,让这里7000年前的场景再现。各展室逐一呈现在眼前的珍贵物证,是龙虬庄先民们留下的深深足迹。他们用无声的语言向我们倾诉:他们曾在这里艰难地生活着,奋斗着,与大自然顽强地抗争着,历经千年沧桑。碳化稻米的发现,昭示着先民们已经进入稻作农业时代,还会用粗糙的器具把稻谷的外壳去掉。西大门进来,芳草萋萋的空地上醒目地插了一木牌,上书日本游客的留言:“龙虬庄的稻作当是我日本稻米的祖先。”我尤感欣慰。
主粮不够怎么办?种杂粮(展品有芡实种子)、渔猎补充,分而啖之。遗址动物群中大量的猪骨、鹿角、犬骨即证。而其中家犬早成为先民的朋友,打猎的助手。猪形陶罐以及遗骨足以说明,除了野猪,先民还普遍驯养家猪。
为了果腹,为了安全,大自然逼着先民们就地取材,学造工具。比如,磨制角叉、骨锄、箭,可渔猎,可锄地,可防身。眼前一组组乳白色的骨针,打磨光洁,长长的、尖尖的,锋利哦,多耐心!那一组组彩绘陶盆、陶罐、碗,更引起我无限的遐想。那盆怕是做饭烧野味的锅吧,但小点了,不够数人共餐呀,大的锅,出土前压坏了吧?有的就更精致了,有把柄有嘴的彩壶,种种花纹,还讲究对称,嘴子上涂红,有点专业味儿了,手艺挺不错!嘴子与把手很相称。色彩,只有挤出植物的汁水涂绘在陶胚上烧结而成了(矿物染料是后来的事情)。我特别欣赏那盆那罐,圆圆的小口,圆圆的大肚,这优美的圆曲线神了,是模仿东方红日,还是十五的月亮呢?还是受急流中漩涡的启发呢?
先民们不仅是一个智慧的团队,而且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为了遮风挡雨,遗址上搭了多少简陋的公棚?树干支撑么?微高地身,中间下挖一点,是吗?上盖茅草,怎么固定?周围拦实了吗?放哨的家犬能击退来犯的野兽吗?根据墓葬,已能看出分工,男耕猎,女纺织饲养。但谈不上“一家子”,当时还是母系氏族社会的末期,只是看力气大小,工种之需,无“家”也无私!环境险恶,洪水、猛兽的淫威,让先民懂得部落是众人命运的共同体,危难时齐上阵,能者指挥,长者操劳,青壮年奋力拼杀。穿越时空,我仿佛看到了先民们胜利的笑脸,收获战利品的快乐!
先民们活着群居,死后群葬。在遗址的西北角清出的400多个墓葬中,没有似坑的墓穴,甚至三四层死者叠葬。太省地皮了,把苦心劳作的“命田”留给生者,多宽大的胸襟!
一个香烟盒大小的陶片,让我眼睛一亮。请看,以尖锐的骨针刻画在陶片上的清晰的陶文符号,再经烧结而成。一定是重要的念想,永恒的记载吧。我猜测,他们失败过,一次次画在泥土上的、刻在树上的记号早已模糊消失了……我还盯着陶文,讲解员的亮嗓子打破了沉思:高邮龙虬庄遗址出土的陶文比殷商甲骨文还要早1000年!讲解员信心满满地说,“中央投资3个亿,将龙虬庄遗址工程作新的提升。明年春风拂面百花盛开时,欢迎你们再来。”
明年再见,龙虬庄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