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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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3月13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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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筝
  □  朱桂明

  正月底,春寒料峭。不敢脱去棉衣,走在外面,仍然要缩起头。俗话说,春风裂石头。吹在脸上,麻瑟瑟的,比冬天还冷。但终归已是春天——小桥河边,那一棵棵临水柳树,远远望去,淡淡的绿色,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我们坐不住了,商量着,星期天天晴,去燕子山,放风筝。

  星期天,一早起来,地平线上万道霞光,如愿!赶忙吃好早饭,动手扎风筝。

  找来一根芦苇杆,把它劈成几片。选其一片,削薄,剪成三段,每段三十厘米。用细线,将三段芦苇片,扎成“干”字。在“干”字一竖与两横交接处,系一根线,稍粗,大约十厘米长;一拉,成“弓”形。它就是风筝的“笼头”。有笼头的一面算反面,无笼头的一面算正面。在正面的“干”字上抹浆糊,将一边长三十一厘米正方形白纸蒙在上面。反过来,在白纸四周抹浆糊,招边糊上。在“干”字下方,贴两根长纸条,宽约三厘米,就像两条尾巴。这种风筝,高邮人叫“二尾巴”。你不要小看这两条“尾巴”,作用可大呢,没有它作平衡,风筝永远上不了天。最后,在风筝正面,用红墨水点两只大眼睛;在笼头上,接一轱辘放风筝的线。

  扎好风筝,太阳已经老高,急急忙忙赶往燕子山。远远望去,燕子山西北方上空,两只风筝正飞得欢,有人抢先一步了。

  放风筝是个技术活。我们几个,笨手笨脚,必须互相配合。

  一人双手拿风筝,高举,站西北方。另一人单手拿轱辘,将线放十米长左右,与拿风筝的面对面,站东南方。

  高举风筝的一声“预备——”,拉长喊。紧接着一声“放”,松手。“放”字刚出口,单手拿轱辘的就像听到了集结号,快速朝东南方后退。刮的是东南风,风筝顺风往西北方上空飘去。运气好,一次就能成功。运气不好,风筝不听使唤,栽跟头,得放好几次。

  有个人却是例外。他叫秦林冠,是秦家大院的,少游之后裔。在小桥河边这一带,秦林冠是我们的“头”,更是个出了名的放风筝的好佬。他左手拿风筝,右手拿轱辘,只将线放两三尺长;左手一松,朝东南方按正常速度后退,边后退,边看着风筝;右手举过头顶,一抬一抬的,风筝跟着一飘一瓢的。抬啊,飘啊,抬啊,飘啊,逐渐也把线放到十米长左右。就这样,他毫不费事,风筝乖乖上了天。

  见我们拙里拙气,秦林冠非常得意。挂在嘴角边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是对我们表示一种蔑视。秦林冠大我们两三岁,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自以为了不起。我们非常明白他的这种“似笑非笑”,却装着没看见,继续“预备——放”。折腾了一阵子,我们的风筝也上了天。

  等到风筝飞稳定了,我们就慢慢放开轱辘上的线。线越放越长,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这时,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燕子山尽管不高,但也高过屋顶。那时的高邮城,几乎无楼。因此,站在燕子山上,西北方的“中市口”,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只见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再往西北方远眺,京杭大运河和高邮湖也尽收眼底。大运河上,运输的船队,排成长龙,穿梭般地,或是向南,或是向北,一派繁忙。高邮湖上,烟波浩渺,白帆点点,实在漂亮。

  放风筝,竟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美的享受!当然,我们最在意的,还是翱翔在蓝天白云下的风筝。此时,它已经变得很小,小得就像一只春燕,因为飞得太高太远。“春燕”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多么调皮,像在和我们捉迷藏。这么不听话,得管管!我们抬抬手中的线,“春燕”也似乎明白我们的意思,点点头,安分起来。

  我们的风筝,已经放得与好佬的风筝一样高、一样远。刚才,他不是瞧不起我们吗,现在得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我向好佬左边的宋增旬使了个眼色。宋增旬是我家对河的,又是同班同学,见我使眼色,会意一笑。我们俩一左一右,快速向中间的秦林冠压去。我的风筝,眼看就要撞上秦林冠的风筝。好一个秦林冠,只见他把手一抬,手中的线越过我的头顶,人和风筝一起来到我的右边。一刹那间,我一紧张,跌了一个大跟头,断了手中的线,风筝跑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认倒霉,斗不过他的。见此状况,秦林冠嘴角边,又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种神情,刺痛我的心,至今还记得。我们那时太好斗,谁也不服谁——你对我不敬,我必对你非礼。男孩,大概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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