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谜语说:“尖底子,平盖子,里面有碗小菜子。”谜底是螺丝。
螺丝是大家的爱物,许多人都喜欢吸食它。
大集体时,生产队安排人下河扒泥,河泥戽上岸不久,泥潭上面就沿了一层螺丝。我们就赤了脚,拎着小竹篮,涉入泥潭拾螺丝,回来后放水盆里养一至两天,待它肚里的泥污吐尽,就可以剪去“屁股”炒食了。
后来,不再有人扒泥了,河里的螺丝照样“沿”上餐桌,可用网子趟,或徒手摸,市场也有卖的,品尝螺丝依然不难。较难的是吸螺丝。有的螺丝吸得顺溜,嘴猛吸一下,螺米即出;有的螺丝吸它一次不成,拿筷子将螺肉往里捣一下,再猛地一吸,肉也出来了;有的螺丝任凭猛吸,捣筷子,螺肉缩在里面我行我素,不肯露个脸儿。吸螺丝的人将“作气的螺丝”往地上一甩,螺丝啪啪啪地滚得老远,吸螺丝的人还在生它的气,也有人性子好,将吸不出的螺丝堆放一旁,继续从容地吸食,待碗里的螺丝全吸完了,再用牙签、针等锐器挖另一堆螺丝,照样品尝得有滋有味,并且挖得一个不剩。桌上全是空壳子,捋进空碗里,每每此时,有人笑着说:吃了一碗,还是一碗。
我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吸食螺丝的“螺龄”怕有五十多年了吧。半个世纪以来,我吸了多少螺丝,不知道:每餐吸食螺丝时,一次性吸出肉来的成功率是多少,不知道:每餐吸掉多少大卡能量,不知道——只知道吸螺丝是个力气活。我的外孙女是不愿意吸食它的,十个螺丝,她吸不出一半,而且,吸食过一次螺丝,她的喉咙要疼好几天呢。这样遭罪的螺丝,谁还愿意吸食它呢!
从单位上退下来,家里的烧烧煮煮等鸡零狗碎的事儿基本上让我摊上了,免不了也要炒螺丝的。一次炒螺丝,手忙脚乱之中,没有及时往锅里添水,有的螺丝居然在锅里发脾气炸开了,像蚕豆爆裂的声音,立马放水,放作料,烧上几滚了事。想不到的是,螺丝上了桌,他们都说好吸,很少有让人吸第二口的,更不需要用针去挑了。他们还说我有一手,炒螺丝很在行,以后有螺丝就让我炒。
以后炒螺丝,我故意待少数螺丝“开炸”后再放水,放作料,吸食时,果然如前一样地省力。倍感惊喜。一次偶然的“大意”,却结束了家人拼着力气吸螺丝的历史,原来吸螺丝不是个力气活。
看来,“大意”、“失误”之类,不全是坏苗子,有时,还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收获,一次炒螺丝的经历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