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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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9月22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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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坟的故事
  □  胡小飞

  妻子老家在临泽镇营东村,村庄西南角曾经矗立着一座近10米高的硕大坟丘,人称“小姐坟”。

  时光无法还原那个富家小姐的离奇身世,所有关于小姐坟的传说大都来自老人们的口口相传和民间对这座无碑坟冢的种种猜测。百年前的某天,来了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一行人吹吹打打,欢天喜地,抬着花轿往回走。新娘是位富家千金,身着红裙,蒙着盖头,正在轿中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突发疾病,香消玉殒。家人伤心欲绝,将她葬在了迎亲途中病故的地方,因为没有子嗣,无人树碑立传,故而有坟无碑。风水先生嘱咐再三,葬礼结束后,所有亲属不能回头看坟。刚出村口,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回头望了一眼,惊出一身冷汗,矮小的坟茔已经长得跟小山一样。人们发现,因为他的这次回眸,小姐坟停止了生长。

  老人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如若没有人回头,小姐坟会不会像孙猴子的金箍棒一样,越长越高,直入云霄?离奇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村里至今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大凡小事莫发愁,小姐坟前磕三磕,盘碗茶盏样样有。”据说那位小姐生前富足善良,死后依然慷慨大方,无论哪家遇到红白喜事,缺少盘盘罐罐,只要在小姐坟前烧些纸钱,磕上三个头,默默祷告一番,第二天清早,所需的盘碗茶盏就会出现在磕头祷告的地方,主家用完再放回原处,有借有还,下借不难。一边求盏不绝,一边有求必应,一时间小姐坟的灵验无人不知,村里人经常看见夜幕下小姐坟方向纸灰飞舞、火光冲天。后来因为有人有借无还,任世人再怎么磕头祷告也借不到茶盏了,小姐坟渐渐少人问津,成为一座荒冢。

  对于小姐坟的来历和借茶盏这两件事,村里的老人言之凿凿,但是对于“小姐”的身世,却一问三不知。文革以前,每年清明都有人到小姐坟扫墓,他们爬上高高的坟丘,将坟帽子恭恭敬敬地安放于坟顶,插上一枝杨柳花,烧点纸钱,磕头走人,从不与旁人搭讪。后村的范姓某户家里不太平,“大师”托着罗盘、环顾四面之后,定性为小姐坟的坟帽子和他家犯冲。此后每逢清明,扫墓的前脚刚走,范家人后脚“上山”推掉坟帽。

  小姐坟里的宝贝是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日渐萧瑟的小姐坟一度成为岳父母那辈人童年的乐园,他们于散学之后,结伴来到小姐坟捉迷藏、打野仗、抓蜻蜓、逮蛐蛐,经常看见“摸金校尉”们留下的盗洞和人工掘土的痕迹。上世纪60年代初,当地村干部为了平息谣言,还专门组织过一次发掘行动,只出土了一些残朽的棺木,再无他物,大家才对小姐坟死了心。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农村掀起了一阵建房热潮,附近村民争相到小姐坟取土奠基盖新房。1983年,岳父母也从小姐坟拖土盖起了新房。1992年中秋刚过,岳母扫地时发现八仙桌腿脚下隐隐闪发白光,急忙叫来岳父,移开方桌仔细查究,从土中拣出一枚铂金耳饰,耳环下坠以镂空花篮,花叶点缀,一只山雀立于花丛之中,工艺精湛,造型别致。岳母爱不释手,将它珍藏在箱底的木盒中。第二年春节后,岳父心血来潮,偷偷找到镇上的打金师傅,将耳环打成了戒指,回家后被岳母数落了一通。后来戒指遗落,面对家人的“指责”,岳父总是憨笑着安慰大家:小姐坟里的宝贝,小姐终究是要收回去的。我从未见过那枚耳饰,却时常无端地揣想它精美绝伦的样子。耳饰究竟是盗墓者不慎落下的陪葬品,还是路人遗失在小姐坟的,无从考证。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如今的小姐坟早已平了土丘,成了农田。晚霞垂暮,金风阵阵,秋意渐浓,农舍上空阵阵炊烟依依袅袅,仿佛身着白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沿着杂草丛生的乡间小路径自踱步来到田头,除了远近几处高大的杨树,尽眼一片绿野平畴。谁能想到,眼前这块稻穗初熟、绿苗拂动的土地上曾经有过一座高大坟冢,安息着一位不知名姓的富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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