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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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2月17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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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
  □  陈仁存

  汪曾祺笔下的八千岁是个奇葩人物,你无论招呼他多少遍,他都会活灵活现地站在你面前,大头大脸,大鼻子大嘴,大手大脚,穿着二马裾,甚至还有个小八千岁站在身边。他八千钱起家,花八百现大洋从宋侉子手上买了两匹大黑骡子,又遇上个八舅太爷。他的命运轨迹都与“八”紧紧相联。他是位本分的生意人,不掺假,不玩弄欺诈。在同行、街坊的眼睛里,“八千岁是一只螃蟹,有肉都在壳里。他家仓廒里的堆稻的‘窝积’挤得轧满,每一积都堆到屋顶”。

  “另一件瞒不住人的事,是他有一副大碾子,五匹大骡子。这五匹骡子,单是那两匹大黑骡子,就是头三年花了八百现大洋从宋侉子手里一次买下来的。”

  他喜欢闻骡子粪的味道,喜欢看骡子撒尿,当然是长长的一泡,就是一泡到底的那种。“他喜欢看碾子转,喜欢这种不紧不慢的呼呼的声音。”这是他的土和俗,也是敬业持家之道,但并不逞人行事。

  他穿着二马裾任人观看,“他这辈子吃了多少草炉烧饼,真是难以计数了。”粗茶淡饭,青菜豆腐保平安,是千百年来中国老百姓的一种生活方式,人见面少不了问一句“吃过了吗?”就是一个最好的实证,食为民天自古而然。可这位八千岁偏偏活在众人的眼线当中,让他和“八”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僧道无缘’、‘概不做保’的店铺不止八千岁一家,然而八千岁如此,就不免引起路人侧目,同行议论。”

  “虞小兰,八千岁也曾看过,也曾经放慢了脚步。他想:长得真是好看,难怪宋侉子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不过为一个姑娘花那么多钱值得么?他赶快迈动他的大脚,一气跑回米店。”他也有七情六欲,当他的头刚靠近围城之墙的时候,还没碰着就立马回到现实当中。他硬生生地扼杀住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爱欲、可怜的非分之想。

  这就是汪老赋予八千岁的奇葩之处,让人一遍一遍地回味不尽。八千岁生活在老蒋、鬼子、青红帮的那个年代,有枪就是草头王,老百姓的任何自保和诉求都是枉然,所以个中隐藏紧张和焦虑,随时都有可能让八舅太爷“请”了去……

  八千岁不是夏洛特,不是阿巴贡,不是葛朗台,不是泼留希金,他只是想一心好好过日子,趋利避害,保守自己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

  “八千岁那样有钱,又那样俭省,这使许多人很生气。

  “八千岁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碰上一个八舅太爷。

  “这里的人不知为什么对舅舅那么有意见,把不讲理的人叫做‘舅舅’,讲一种胡搅蛮缠的歪理,叫‘讲舅舅理’。”

  还有《八千岁》让我们忘不了的结尾:

  “是晚茶的时候,儿子又给他拿了两个草炉烧饼来,八千岁把烧饼往账桌上一拍,大声说:

  ‘给我去叫一碗三鲜面!’”

  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八千岁从此想开了。可是今天这个八舅太爷打发走了,明天还会来上另一位舅太爷。瞻念前途,终究是岁也不岁,那就要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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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报副刊03奇葩 2017-02-17 2 2017年02月17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