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洪林
再读福楼拜《包法利夫人》,再看同名电影。看着看着,忽然发觉自己就是异性的爱玛,曾经憧憬浪漫美好的生活。
和爱玛一样,我生活在农村,獭猫桥自给自足的生活完全可以做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总觉得我还应该有一种不一样的生活。爱玛离开农村到城里读教会学校,要培养成淑女。我也争得机会,离开獭猫桥到县城学校读师范。
爱玛到了城里后又换窗帘又换银餐具、蜡烛台,还不停地做时尚的服装。丈夫包法利行医的积蓄不够用,就贷款,跟高利贷者借钱。爱玛为的是什么?是要把憧憬的浪漫变成现实。
而县城人的生活成了我憧憬的浪漫,刺激了我的欲望。这些人能过的日子我为什么不能过?于是,我把五里桥的楼房卖掉,又贷款三万元,在市中心的府前街买了一套精装二手房,还花几千元搬回来一台“福中”电脑。自此,开启了我的浪漫生活。
隔了几年,房价直涨。城里人又开始囤房,买单元房,买门市房。我呢,还过着还房贷的日子。我又开始憧憬,人家一套一套地赚钱,我就以旧换新吧,卖掉原来的房子,换了一套面积更大的单元房,又贷了几万元。我的浪漫生活升级了。
没过多少时,看到满大街的私家车,我就心痒痒,新的憧憬又席卷而来。咬咬牙,拿出全部积蓄,借了一万块钱买了一台国产小型车——长安悦翔。借钱玩浪漫,我也会。没多久,我又不安生了,新的憧憬又一波来袭,卖房买房,做组合贷款,砸进一百多万住进了新居,又将悦翔升级为逸动Plus。我的浪漫生活再度升级。
爱玛呢,参加各种舞会,陪同围猎看戏,定制高档服装,早已经负债累累、债台高筑,欠下一万法郎的高利贷,房子拿去抵债了,连包法利家祖上积攒下来的十几亩地都没能保住。爱玛无路可走,自杀。
看到书的结局,我冷汗冒了一身又一身。爱玛从不量体裁衣,量入为出,浪漫的憧憬变成了虎狼之欲,她是自酿苦酒自己喝。幸运的是,虽然是“月光”老头,但我的债务还在可控范围,房贷车贷只要还固定的月供就行。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爱玛家在法国的乡村拜尔托,却早就忘记了她的“初心”。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很庆幸,我还记着来时路。